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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柳依的心声

  柳依像是变了很多,但又像是没有变。她在教室里变的很沉默,变的一如初进校园那模样。但她下课了却依然一直往初二跑,只是看着她一天天的进进出出,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韩妮和她之间依然没什么话语,但她和郭勇之间却比之前更加紧密。而我对他们俩,在他们那些不同于常人的家世影响下,对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释怀了,不再去责怪他们俩。

  而他们两个再一次找上了我。

  周五之后,柳依和郭勇追上了我,柳依率先开口说道:“阿晨,我有点事想让你帮忙,再帮我一次好不好。”

  我安静的看着她,释怀归释怀,但帮忙一词,我已经害怕了。

  柳依又说:“阿晨,最后一次,好吗?”

  我这个烂好人,又一次的开口问了她:“说吧,什么事,如果我能做到的话,我会尽力的。”

  “陪我去一个地方,找一个人。”

  我看着柳依身边的郭勇,有些郁闷的问着她:“谁啊,郭勇不是陪着你了吗,为什么还要带上我。”

  柳依的脸色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是因为郭勇陪着,还是因为她要找的人,她小声说道:“找一个小学生,你和郭勇过去吓唬吓唬他就行了。”

  郭勇默不作声,像是早就知道了怎么回事。我先是惊讶,随后无奈的回着柳依道:“柳依,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我好歹都初三了,你让我去吓唬一个小学生,我丢不起这个人,再说了,一个小学生郭勇去还不够么。”我直接拒绝了柳依。

  柳依有些着急的说道:“阿晨,虽然是个小学生,不过我打听过,他一般这个时候都是和自己的几个发小在打球的,郭勇就一个人,而且郭勇的脾气爆,万一控制不好,到时候反倒出了事就麻烦了。”

  我心里有些腹诽,郭勇的确脾气爆,对付小学生肯定更爆了,这个见人下菜碟的家伙。不过听着柳依这么说话的意思,应该也只是纯粹吓唬一下而已。我又看了眼郭勇,郭勇对我讪讪的笑着。自从我替他顶了罪以后,他一直对我这么副表情。

  我叹了口气说道:“行吧行吧,那就一起去一趟好了,不过说好了,就只是吓唬吓唬而已。”

  “好。”

  ......

  柳依带着路,坐车又走路。

  路上柳依婉婉道来:“阿晨,我们去找的是初二一个叫小思的女生的弟弟,我和她之间有些矛盾。我和赵林分开以后,初二那些人就不听我的了,但是我和小思之间的事情一定要解决,所以我才找你和郭勇吓唬一下她弟弟,回头方便我和小思谈事情。”

  郭勇确实是早就知道了这事,他一句话都没说。我忍不住说道:“柳依,你和小思的事情和她弟弟有什么关系,我本来还以为是那个小学生欺负你呢,既然这样,那我没什么兴趣,我还是回家吧,你和郭勇去一趟就行了。”

  “阿晨,你在初二那很有面子,你去了,小思她们知道以后肯定会给面子的,我就好谈了,你不去光靠郭勇先不说能不能吓唬到小思的弟弟,就算吓到了,小思她们不会当回事的。”柳依见我半路上依旧要离开,颇有些急切的说道。

  “那照你这么说,你直接把什么事告诉我,我看我能帮的话,我直接找小思不就行了,何必再去找她弟弟,一个小孩而已,吓唬他干嘛。”我有些生气,又有些疑惑的说着。

  “阿晨,你放心,我保证只是去吓唬她弟弟,我也保证我和小思之间的事情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我就是单纯的想要回我的东西,你就帮我这一次,我说了,是最后一次,行不行?”

  “阿晨,柳依都这么说了,就去一趟好了,反正已经在路上了,就当去溜达一圈,我也正想跟你好好聊聊呢。”郭勇也开口说着。

  他们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我有些无奈,最后我叹了口气说道:“哎,服了你们两个了,行吧行吧,那就去一趟好了,不说那么多了。”

  柳依见我松了口,她也松了一口气,听郭勇要和我聊聊,她快走了几步,给了我和郭勇空间。郭勇也开始跟我说了些他的事情,不过和飞哥跟我说的差不多,我也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虽说心里确实不是太在意之前郭勇的所作所为了,不过伤口愈合也还要时间。

  ......

  在柳依的带领下,我们终于到了地方。一个村里的村委篮球场,球场里有一群小学生在打球,人还不少,居然还能打5v5。

  柳依辨认了一会,指着有个穿白色衣服的小胖子说道:“阿晨,阿勇,就是那个小胖子。”

  “柳依,他们人还不少呢。”既然到了地方,我也就不想着这事的对与错了,开口打趣着柳依。

  “一群小学生而已,有什么用,我去把他叫过来。”郭勇没当回事,率先迈开了脚步向着球场走去。

  郭勇这个人,这么久了我也看明白了,怂的时候是怂的,嚣张起来也是真的嚣张。他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进了场中,也刚凑巧篮球传到了他的附近,他伸手就抢过了球,随后一用力就甩飞了球,手指着白衣服的小胖子说道:“小子,你过来一趟,我有事找你。”

  小胖子愣了愣,伸手指了指自己:“哥,你叫我?”

  “少废话,就是你,你过来,我有事和你说。”

  小胖子确认了就是叫自己以后,他走近了郭勇,疑惑的问道:“哥,我好像不认识你吧,找我有什么事。”

  小胖子的那些球友聚在了一起,站在了小胖子的不远处,关注起了事态的发展。

  郭勇搂住了小胖子的脖子,带着他就要往我们这里走来,小胖子这时候注意到了远处的我们,他骤然喊道:“兄弟们,有人找事,都给我上!”

  刹那间,小胖子的那些球友就如同早有准备一般奋力的向郭勇发起了冲锋,竟然没有一个人止步不前的。而小胖子也同时奋力的反抗了起来。郭勇猝不及防之下被小胖子拖住了身形,随后就被淹没在了人群之中。这些个一看就是五六年级的小学生人并不小,人又多,郭勇一个人哪怕反抗也没什么好的效果。

  柳依一下子就急了,她慌忙看着我说道:“阿晨,这小胖子认识我,你快去帮忙。”

  我无语的看着球场里发生的事情,硬着头皮就冲进了球场。只是冲到近前,面对这些个无冤无仇,比我矮一个头都不止的小学生,实在是下不了手,只是拉扯着他们,尽可能的把他们分散开。

  白衣小胖子注意到了我,他又大喊了一句:“兄弟们,有帮手,打这个。”

  骤然间我的眼前就出现了很多双手,很多双拳头。他们根本就不带怕的,有人推我,有人抱我,有人揍我,他们的拳头虽然稚嫩,但他们的拳头数量众多。他们的力气虽然不大,但他们的分工明确,配合默契。

  有几个小学生分别抱住了我的手和脚,然后剩下的小学生一个劲的朝我身上,脸上招呼。有动手的,还有动脚的,更有就地取材的。可就算如此,我依然下不了狠心,常年的锻炼并不是为了让我欺负弱者,而是让我更好的保护自己。

  直到我眼眶子吃了一拳,我眼冒金星,生疼。我没了所谓的怜悯心,发起了狠,用力的甩开了几个,冲着对我动手最凶的就招呼了上去。

  真要动起手来,我和他们的差距是巨大的,只不过他们有人数优势罢了。只是让我不懂的是小小的一个村里,居然能在周五放学后聚集这么一批同年级的卧龙凤雏,还一个个彪悍的很。不过想到周宁他们,我也有些释然了,他们应该也是从小这么过来的。

  郭勇也发了狠,和我两个人靠在了一起,并肩作战了起来。我们两个终归是比他们大了不少,身体上和年龄上的优势,以及心理素质上的强势,弥补了我们之间人数的差距,慢慢的我们虽然衣衫不整吃了不少亏,但是他们首当其冲的几个是龇牙咧嘴的承受不了疼痛,于是他们很快就边打边跑的散了开去。

  郭勇还想继续追,我一把拉住了他:“追个毛,快跑吧,等会随便叫几个家里人过来,我们跑都来不及。”

  那群小学生远离我们后又聚在了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冲我们放着狠话,让我们有本事就别跑,那气势一点不比我们学校门口的那一堆堆刺头弱。我不管柳依和郭勇的想法,带头就往来时的路撤退了起来,生怕被追上还加快了脚步。远远的还能听到身后传来的嘲讽的笑声。

  郭勇和柳依还是跟上了我,郭勇揉着脸冲着地上吐着口水说道:“他妈的,第一次吃小学生的亏,我回头找几个村里的伙伴再来过,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我没好气的打击他:“丢人不,说是来吓唬小学生,结果差点没交代在这里,我是没脸再过来了。”说罢我也揉起了自己的脸,嘴里又很难受,学着郭勇吐了口口水,这才好受了许多。

  柳依一脸难为情的跟着我们,弱弱的开口说着:“阿晨,郭勇,都是我的错……”

  我们三个互相对视了几眼,大家无奈的都笑出了声。

  “吗的,柳依你还说我有面子,这下好了,成笑柄了。”笑完之后我又苦笑着说道。

  “阿晨,你就是心地太善良,不肯下死手,我要有你的这个身材和力量,我一个打他们一群都行。”郭勇吐槽着我。

  “去你的吧,还下死手,都是些小学生,下了死手我们能不能出的了哪个村都是个问题,你是不是傻啊。再说了,我刚才最后可是用全力了,我又不是叶问,能打十个,你仿佛在逗我,这就是个土匪村,这些小学生长大了还不得叱咤风云,我的眼眶子你们帮我看看,怎么样了,我怎么感觉这么疼呢。”

  “阿晨,青了,也肿了...哈哈哈哈,看着好好笑啊。”郭勇和柳依异口同声的说道。

  我轻轻的揉着疼痛的地方,只想着去找晓晓。

  ……

  到了车站,郭勇告辞离去,柳依却有跟着我的意思,我没好气的问她:“干嘛,总不至于再让我回去找那小胖子吧。”

  柳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阿晨,不至于,就是看你的样子有些好笑,真不好意思了今天。”

  “行了行了,有啥不好意思的,来不来还不是我自己做的决定,就是你的事情怎么弄,这下没法谈了吧,搞不好还适得其反了,我的脸反正都丢完了。”

  “哎,没事,我自己去谈吧,她弟弟又不认识你,我不说小思也不知道是你,没事。”

  “那你还跟着我干啥,不回家了?”

  “回的,就是我想去城里,你不是也回城吗?我和你一起去吧。”

  我其实更想回村里,我想去晓晓那揉揉眼眶子……

  不过现在住校,不像走读有自行车,走回去也不太现实,所以我还是点头答应道:“那就一起回城吧。”

  和柳依一起坐上了去城里的公交车,柳依非拉着我在市中心下了车,她带我进了一家商场里新开的味千拉面,跟我说着:“阿晨,我想吃这家的面很久了,不过赵林不喜欢吃面,所以我也一直没来吃过,今天我请你,你陪我吃一碗吧。”

  我看着面的价格,有些咂舌,起步25一碗的面,比起我们食堂一顿四五块钱的饭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性价比。

  不过柳依并不在乎,她掏出一张五十,点了两碗最便宜的招牌叉烧面,就拉着我坐到了座位上,安静的等待了起来。

  这一刻,我似乎看到了以前的那个她,安安静静,不争不抢。

  “柳依,像以前那样不好吗?你看你现在这样,真的快乐吗?”我有些唏嘘。

  柳依沉默着。

  吃完了面,柳依拿起桌上的酱油醋辣椒酱,一股脑的都倒进了吃剩下的残渣里,吐槽着说:“又贵,又不好吃,我得扳点回来。”

  我静静的看着她,这一刻,我是真觉得我和她不是一路人了。

  柳依对我的注视不以为意,她起了身招呼着我出了门。

  天色已晚,柳依抬头望着天空,说出了她的心里话:“阿晨,人生很多事,就像那碗面一样,终于吃到了心心念念的面以后,才发现原来也就这样。”

  “那就去追求更好的事物啊!”我意有所指的说道。

  “是啊,可我还有些放不下。”

  “时间会抹平一切的。”我也有些感慨。

  “阿晨,陪我走走吧,我没什么知心朋友,韩妮算一个,但我让她很失望,你算一个,但我知道你其实也有些看不上我,剩下的,郭勇算一个,但他喜欢我,我知道。”

  “柳依,真的假的,你没说错吧,郭勇不是有喜欢的人么。”

  “女孩子远比男生敏感的多,我当然知道了,他有喜欢的人又怎么样呢,阿晨,说实话,连你在内,你们男生没有一个好东西。”

  “我靠,柳依,你说话就说话,别带上我,你们一口一个喜欢的,我可从来没说过,我一直觉得我们还小,说感情还太早。”

  “阿晨,我们是还小,也还早,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小或早的原因。”

  “哦?那还有什么。”

  我和柳依漫步在市区的护城河边,柳依对我说了很多。

  “阿晨,我曾相信过感情,我以为我和姜鑫能一直走下去,和年龄无关,和家庭无关,只和情窦初开的最纯真的感情有关,结果你也看到了。”

  “阿晨,我以为我和赵林能一直走下去,他家有钱,我以为他不在乎我的家庭,只在乎我,所以我给了他,但是结果,你也看到了。”

  “阿晨,赵林的确不在乎我的家庭如何,但他在乎我和我妈的思想,我和我妈的确因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清贫,受人白眼而思想偏激,我妈十几岁就有了我,所以她根本不在乎我早恋,她只在乎我能不能尽早,尽快的去抓住一个有钱又肯为我付出的人,我原以为赵林可以,结果赵林知道我们的想法以后,毅然决然的离开了我。”

  “阿晨,我现在才明白,谁有都不如自己有。”

  “阿晨,我上完初中,上完这义务教育,我就不会再上学了,学校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我的心早已不在校园。”

  “阿晨,我有个舅舅,在外省,他的事业挺大的,我妈当初为了我那个未曾谋面的爸爸,和家里闹翻,一个人孤苦伶仃,这些年是我舅舅明里暗里的资助着我和我妈,我要去报恩,既是报恩,亦是为自己谋求个靠山。”

  “阿晨,我到时候会先去他那学习,之后去从底层做起,靠自己去获得他的认可,换一个属于我的明天。”

  ……

  柳依说的太深,太远,我给不了丝毫建议,只是得知了注定会有离别,我的心思也柔软了不少。

  “柳依,你和小思怎么回事,说说吧,没准我能帮的上。”

  “阿晨,其实没什么,小思和赵林在一起了,赵林这次学乖了,他并不打算给小思花太多的钱,他让小思从我这里借走了手机,然后并不打算还我,我不是非要那个手机,只是那是赵林送我的唯一一个礼物,我想给自己留一个念想。我会自己去处理这件事的,哪怕时间拖的再久,只要到我毕业前,到我离开前,我能拿到就行,阿晨,这事就不用你管了,我想通了,这是我自己的事,如果到最后依然拿不回来,那就算了吧,我毫无牵挂的走就是了。”

  我和柳依走到了护城河的尽头,她告别了我,一个人踏上了回家的路。

  我和她背道而驰,我和她的路不一样,我只能坚定自己的路,好好学习,至于那些感情,等自己有能力了,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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