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雪花漫舞北风吹
两眼臃肿泪横飞
枯枝但闻寒鸟号
不知春日何时归
……
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胡殷听了儿子报来的噩耗,没承受住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他一头栽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胡怀英见此情景不顾一切地跑过来,双膝跪在地上,大声呼喊,“爹,你怎么了,怎么了?”
外公外婆也吓坏了,他俩同时站起来。
“这可怎么办呢?芳芳又不在”,外婆一时不知所措。
“守着医院快去医院啊,来,扶起他来我背他去医院”
“大叔,怎么能让您背呢,还是我来吧”,胡怀信站起来。
外公外婆把胡殷扶起来,放到胡怀信背上,大家一路小跑,朝医院奔去……
来到医院,刻不容缓地立即送进了抢救室。
刚关上门,芳芳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她来到外公身边迫不及待地问,“爹,我回到家,家里一个人也没有,我发现地上有一片血是怎么回事?”
“师父……”,胡怀英扑到芳芳怀里哭了,“我家破人亡了”
“你说什么?”,芳芳心头一颤。
“师父,我家被日本人烧了,我娘被烧死了”
“为啥?”
“他们说俺爹窝藏了八路军”,胡怀英悲痛地说。
“大伯是怎么回事?”
“俺爹知道后一头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惨无人道的王八蛋”,芳芳义愤填膺,“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说完,开门进了抢救室。
“哥……”,兄妹二人抱头痛哭。
“孩子,别难过,芳芳技术高超,放心吧,胡大哥会没事的”,外婆劝慰道。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芳芳终于出来了。
“师父,我爹他怎么样?”,胡怀英迎上去,急切地问。
芳芳面沉似水,她痛苦地摇了摇头,两眼含泪,悲伤地说,“孩子,你要挺住……”
“院长,我爹他到底怎么了?”,胡怀信看着芳芳心都碎了。
“大伯得的是急性脑溢血,没抢救过来”,芳芳低下了头。
“院长,你不是神医吗,怎么就没抢救过来呢?”,胡怀信抓住芳芳的衣襟快要疯了。
这时,寇美容走了过来把他拉开,“你要冷静,院长他是人不是神,脑溢血这种病大病急,死亡率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目前还没有有效地抢救方法,就是芳芳守在身边恐怕也无力回天,你别冲动”
听了寇美容的话,胡怀信松开了芳芳。
“爹……”
兄妹呼喊着,二人发疯似的向抢救室跑去。
一天之内双亲故,日月失色风哑声。
胡怀信的母亲在乡亲们的帮助下,偷偷地运到了曹隆坡与胡老汉埋在了一起。
为了避免再次遭日本人的毒手,胡怀信辞去了老师的工作,把妻儿接了过来,居住到了外公家里。
……
芳芳还真的把我当成了八路军秘密隐藏起来了,其间,除了她和胡怀英任何人都不能见,连外公也不行。
三天过去了,我睁开了眼。
“你醒了”,一直守候在我身边的胡怀英惊喜不已。
“我这是在哪里?”
“医院啊!”
“谁把我送到这里来的?”
“我啊”
“我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自己不知道道呢?”
“我不记得了”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我叫……叫……”,我苦思冥想,吭哧了半天,就是想不起来自己叫什么。
唉,我失忆了。
胡怀英来到了院长办公室,把我醒来的消息告诉了芳芳。
“师父,他醒了”
“是吗?”
“是的,不过,问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可能失忆了”
“不管怎样,醒来就好,我担心的是他腿上的子弹,如果长期耽误下去,会很麻烦,走,咱们看看去”
芳芳来到病房,见我果然醒了,高兴地来到我身边,低下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我不记得了”
“你是不是叫清辰?”,芳芳胡乱编了一个名字又问。
“不是……”
芳芳看了看怀英,“是体质虚弱造成的暂时性失忆,给他加大营养,过不了多久就会恢复”
又过了一天,我腿上的子弹再不取就不行了,就在这间病房里,芳芳叫来了寇美容,给我进行了手术,很快就把子弹取了出来。
寇美容走了,胡怀英坐到我身边,掏出手绢擦了擦我头上的汗,关心地问,“疼吗?”
“不疼”,我摇摇头。
“谁用枪打的你,想起来了吗?”
“没有”
“你是不是八路军?”
“我不姓八”
芳芳看了我一眼笑了,“百家姓里也没有姓八的啊”
日出日落,转眼一个星期又过去了,除了能一天三顿正常吃饭外,胡怀英每天额外喂我一碗鸡汤,我的体能很快得到了恢复,基本上能下地活动了。
“护士姐姐,我能不能出去走走?”,我闷坏了。
“不行,院长不允许”
“为什么?”
“因为你身份特殊”
我不明白胡怀英话的意思,“有什么特殊的,整天在这里待着太闷了”
“不行就是不行,你认识字吗,要不我给你拿本书看?”
经胡怀英这么一问,我突然想起来了,我还会写字,“护士姐姐,要不你给我拿笔墨纸砚吧”
“你会写字?”
“会”
“好,你等着”
胡怀英又找到了芳芳,芳芳听说我会写字,高兴坏了,“好苗头,走,咱们看看去”
芳芳和胡怀英拿着文房四宝又来到病房。
胡怀英把一张桌子搬到床边,放上笔墨纸砚,“你要的东西拿来了,写吧?”
我站起来,研好墨铺好纸,然后拿起笔来……
不一会儿,一句“几度花开春又至,唯独不闻鸟啼鸣”的诗句跃然纸上。
“呀,太好了”,芳芳不由得一声惊叹。
“嘿,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这是谁的诗?”,胡怀英看着我有些羡慕地问。
“这是我有感而发”
“你还会作诗?”
“护士姐姐见笑了”
“你太有才了”
“你读过几年书?”,芳芳问。
“忘了”
“你写的真是太好了,来,你再给我写一幅“医者仁心德为本”我把它装裱起来挂在办公室里当座右铭”,芳芳又拿了一张宣纸铺到了桌子上。
“好吧”,说完,我又拿起笔……
我的记忆好久没有恢复,直到有一天……
这天,外婆炖了鸡,让外公喊芳芳去吃。
外公来到芳芳的办公室,抬头看见了墙上的那幅字,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反过来调过去仔细端详了半天,渐渐地,他的目光呆滞了。
“芳芳,这幅字是谁写的?”,他问。
“就是受伤的那个八路军”
“不,他不是八路军,他是斜小子,斜小子”,外公兴奋地哭了。
“这怎么可能?爹,你是不是又想他了?”,芳芳打死也不肯相信。
“是他,肯定就是他,错不了,我的斜小子他果然没死”,外公喜极而泣老泪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