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魃神肆虐扰城乡
民不聊生人心惶
糠粺堪比黄金贵
食不果腹情悲伤
……
屠为回到家,把芳芳遇难的事说给了爷爷。
爷爷感到非常痛心,他后悔让屠为去晚了,“悲剧啊!什么人干的?”
屠为摇摇头,“不知道”
“这事还是先别让云哲知道了,这是他刚认的一个娘”,爷爷叮嘱道。
“我知道了”
尽管爷爷不让说,后来我还是知道了。那时还小,心里难过了几天,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也就淡忘了。
……
第二年,不知谁得罪了上天,使玉皇大帝愤怒地关闭了水龙头,让魃神肆虐。
山东境内,一年滴雨未下,这对靠天吃饭的老百姓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
地里干裂如壑,庄稼颗粒无收,就连奔流不息的尊至河,也失去了以往的的风采,打起了摆子。
没有吃的,一时间粮价飞涨,糠比黄金贵,草赶肉值钱,百姓苦不堪言。
为了活命,大户人家卖骡马,小户人家当庄田,穷苦人家也只能拉家带口外出逃荒。
万般皆可忍,饥渴最难熬。
饿死在家里人的比比皆是,卖儿卖女司空见惯,眼看到了人吃人的地步。
人难顾生死,各行皆萧条。
曹隆坡有一半以上的人,家里断了粮快要支撑不住了,也打算逃荒保命。
这天,杜文起家里断粮已经两天了,他老婆有病,外出逃荒又出不去,不能眼睁睁饿死啊?于是,腋窝里夹着口袋四处去借。
同住一片土地,大家都恨不能扒死孩子吃,哪有多余的粮食借人?他跑了整整一天,两条腿都跑软了,去的时候是空口袋,来的时候是口袋空,来回一般沉。
不到难处不落泪。
生活难以为继,又借贷无门,杜文起哭了,天还没黑就睡了。
心里有事,加上腹内饥饿,他一夜没睡着觉。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把一只破碗揣在怀里,准备出门要饭。
一个大男人伸手向别人乞讨,杜文起总觉得拉不下脸来,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老婆,但又无可奈何,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走出屋门。
刚迈出门槛,脚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绊子一下,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条破口袋,里面鼓鼓的好像又什么东西,他打开一看,天呐,里面原来是半口袋粮食。
有了这些粮食,杜文起感到心里亮堂了许多,从不信神的他,也不由得眼含热泪朝南磕起头来。
不只是杜文起一家这样,在曹隆坡几乎每家都得到了同样的粮食,整个村子沸腾起来……
高兴之余,大伙都在猜想送粮食的是谁?
曹志明?
不可能,如果不是藤野道雄支撑着,恐怕连工人的工资都开不起了。
甭说没有这能力,就是有也不会偷偷摸摸地挨家去送。
不是曹志明,大家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麻子贾俊,都知道他在人们心目中是个深藏不露的侠客,肯定是他劫富济贫,做出的如此壮举。
大家东猜西想,谁也没往外公身上安。都知道外公这个财主是徒有虚名。他家地没半垄,只有一片不顶吃喝的树林。
因此,贾俊在人们心中的形象更加光辉起来。
这天,外公从臭坳回来,觉得累了,便来到桥头的凉亭里休息。
这时,一个面色苍白,衣衫褴褛的中年妇女,怀里抱着一个不大的孩子,步履蹒跚地朝外公走来。
她吃力地走进凉亭,来到爷爷身边跪下了,有气无力地说,“大叔,我们娘俩是从滕县来的,都四天没吃饭了,您有没有吃的给我们点?”
林中常见不幸鸟,天下多有可怜人。
外公把她扶到石凳上休息,和气地说,“有,有,你在这里等着别走,我马上回家给你拿”
外公嘱咐完,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凉亭。
来到家了,爷爷拿了几个蒸馍,提了一壶热水,又拿了几块大洋放到兜里,风风火火地返回了凉亭。
来到凉亭一看,这母子二人已经躺在地上死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件事对外公的触动非常大,回到家和外婆商量,“唐妮,存着粮食饿死人,我是不是有点傻?”
外婆笑了,“你在别人眼里不仅仅是傻,而是憨”
“不都一样吗?”,外公也笑了,“在你眼里呢?”
“在我眼里嘛?”,外婆深情地看了外公一眼,“憨得可爱”
“都老夫老妻就别煽情了,唐妮,我想利用咱们存放的粮食开个粥场,让大家都有饭吃,你看怎么样?”
“粮食不是供给曹隆坡人的吗?”
“不,曹隆坡的人是命,其他人也是命,无论谁的命都是宝贵的,不能按人情区分”
外婆听了,高兴的朝外公脸上亲了一口,“行呀斜子,越来懂得越多了,在臭坳上学来的吧?”
外公笑了笑没吱声。
“你说咋办就咋办,这也好,省得我和你一起挨家挨户地偷着送了,都累死了”
“唐妮,这事我想让伯宏来做”
“为什么?”
“他是县长,人力物力不用咱们管,我想图个清净”
“好主意”
“人家还不知道他同不同意呢?”
“往脸上贴金的事,他若不同意,说明比你还傻呢!”
“要不你去给他说说?”
“这是你们男人的事,我一个娘们家家的,怎好出面”
“我笨嘴拙舌地不知怎么说”
“他是你的老亲家,怕他什么?”
“这……”,外公有些犹豫不决。
外婆进一步给外公加油打气,她上前搂住外公的脖子,嫣然一笑,“斜子,你有多久没碰我了?”
爷爷扭头看了她一眼,“你问这干什么?”
“想不想要?你若明天去找陈伯宏,到晚上我让你玩个够怎么样?”
英雄难过美人关,外公也不例外。他对着外婆嘿嘿一笑,“要不我明天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