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鸟窝
“清清从来没见过师傅说的这些,先生说,读万里书不如行万里路,可是清清连小镇子上都没去过。”清清说的很委屈,原先听故事的劲头下去,很沮丧。
两位先生,都被清清这行事作风给弄笑了。
秦秀才敲了下清清的小脑袋,笑了下,道:“你年纪这般小,若是现在跑远了,遇上你师傅说的那些坏人,岂不是反抗不了,到时候清清就被别人抓走了。”
清清这孩子,还真是他捡了个宝啊。
和尚也展现出非比寻常的耐心解释,“清清是贫僧在东行这么远的距离中,见过的最可爱的孩子,在贫僧像清清这般大的时候,都没有出过寺庙,也懂得不如清清多。”
清清被两位先生宽慰,之前的沮丧情绪总算消散。
此时灵堂那边传来一阵怮哭,一群人忽然聚集在一处,似乎发生什么事儿了。
“黄嫂子,黄嫂子。”一个大娘的声音焦急又忐忑:“你这是做什么呢!你还有个半大的孩子,你走了,你拿孩子怎么办?”
清清凑进这人群一看,有好几个婶子拽住黄嫂子的手臂,她身体歪斜,被人控制着,若不是那些婶子拽住她,她差点撞在那灵堂的棺材角上。
黄嫂子哭的不能自已,这架势就差没哭断气了。
她哭着哭着,就直接昏倒了。
还好村子里还有个现成的郎中,也来参加这丧事,瞧见黄嫂子昏过去,众人就将这郎中请出来,让他为黄嫂子把脉。
郎中许久不说话,众人都有些急了。
“是出什么事儿了吗?怎么黄嫂子突然这么昏倒了?这可使不得,哎呀苍天呐,她家这男人,该不会想让人去地府里陪他吧?”一婶子看着不忍心。
郎中却反驳她的话,摇摇头叹气道:“并非如此,黄嫂子是因为忧思过重,所以昏倒的,但是...”
“但是,怎么了?你这郎中,怎么话就说一半?”
“但是黄嫂子有身孕了,一月有余了,所以思虑过重,气血亏损,这才让她昏倒。”郎中慢悠悠回道。
一群人一惊,一月有余,那会儿正是她丈夫生病前一阵儿,唉,这可太惨了。
现在一个在肚子里,还有个半大孩子,一个寡妇养两个,日后的日子,还得过的艰难。
黄嫂子醒来以后,就争着吵着,说要打掉这个孩子。
郎中更是犹豫,给本就身子亏损的人,再开一副流产的汤药,那就是虎狼之药,伤害极大,他也将这番话告知黄嫂子,然而对方丝毫不愿意,就算是容易出事,也不想留下这孩子。
其余人纷纷劝她,这好歹是她亡夫留在世上的骨血。
这场丧宴,要办上三天。
但是这头一天,就因为黄嫂子有孕的这个意外,折腾到了晚上。
一些婶子在外头屋子议论,纷纷感叹黄嫂子这令人为之不公的命运。
何氏抱着清清也进了屋:“人死节哀这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清清趁热打铁,从何氏怀中走下来,走到病床前握住黄嫂子的手,“清清说的,以后肯定会成真,大娘以后的日子还是会好好过的。”
“大娘,那郎中哥哥说过,要是大娘您一定不要这个孩子,那个药吃了,大娘您可能也会生大病,那您的孩子怎么办呢?”
黄嫂子眼泪不断的流下,“我知道。”
要是去世的丈夫,不是那么好,那么周到妥帖,她也不会这样喜欢,更不会想追随而去。
她又安慰了几句见黄嫂子情绪稳定了,这才带着清清离开。
和尚在黄家念了一下午的经,这场超度的法事,一直做到通宵。
清清说要坐在旁边,陪和尚一整晚,但是没到半夜,就昏昏欲睡,被自家人抱回去睡觉了。
次日,她又陪和尚半夜念经,这晚上人已经没那么多了.
她刚打了个哈欠,就有个大孩子拍了下她的肩膀,然后声音低沉着道:“清清谢谢你。”
他是那个在灵堂上披麻戴孝的黄大嫂的儿子叫水生。
清清笑了下摆摆手摇摇头,“没关系的,这是我应该做的,师傅说,我要与人为善。”
水生愣了愣没有讲话。
已经到了停棺的第七日,村民们自发帮黄大嫂一家抬棺,下地的坑也挖好了,黄大嫂一路都在小声低泣,棺材要入土了,她还抱着棺材的一角失声痛哭。
被别人拉走以后,一抔一抔的黄土逐渐将棺材彻底掩埋,直到看不见一星半点。
黄大嫂家的水生,自丧事以后,就常来找清清玩儿。
“清清清清,我带了个好东西给你,是阿娘今天用竹篾子编的。”
水生比清清大些,还能挥动长长的竹竿儿,竹竿儿末端用竹篾子编成一个像篓子似的东西。
那篓子一般的东西,弯曲着,有点像个钩,看起来似乎可以捞东西。
水生很高兴,甩了甩竹竿儿,笑着露出几颗大白牙,这几日里和清清一起玩儿,原本阴沉沉的性格也有了皮孩子样。
“我们可以用这个掏鸟窝,上头还黏了蜘蛛网,阿娘说,这样还可以粘蝴蝶呢。”
听见这话,几个年纪不大的孩子,也纷纷围上来。
周青山叽叽喳喳地闹起来:“真的可以吗?那我们岂不是可以弄到那些很高的树上的鸟窝?”
周青松也很感兴趣,围在旁边,热闹地提议道:“我们不如直接去试试吧?”
清清也眨眨眼她也想去。
四人齐齐看向他,周青海觉得压力大,挠挠头,笑着道:“走吧,我们把小姑看紧点儿,可别让她受什么伤,回头阿娘应该不会怪我们的。”
周青山是个在山里头田野间疯玩惯了的,早之前就瞧中了一处鸟窝。他带着其他人一并去了那棵大树旁边,拿着长杆子挥了挥,发现还是够不着。
“小姑,你看见没?那上头可有个好大的鸟窝,回头我给你弄下来,小姑,你还可以养好几只小鸟,你之前不是说,想自己养几只小鸟吗。”
清清被周青山抱起来,仰着脖子往上面看,上头果然有个很大的鸟窝,在顶上的枝丫间。
“可是不小心弄碎了蛋的话,鸟妈妈回来就看不见小鸟了。”
周青山也没想到这层,他都掏那么多次鸟蛋了,哪能还想着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