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2

　　没在医馆待太久，我回了太子府。

　　用了晚膳，带着四个孩子们在主屋前的小院里玩耍。

　　晚冬虽寒，但旁边有碳盆，还算暖和。

　　康儿跑来问我：「娘，初晴明日可以和我去宫学吗？」

　　我噗嗤笑出声：「你明日学律法，初晴怎么能听懂？」

　　康儿反驳道：「不是和我一起学，而是一起进宫。我学我的。初晴还不会北凉话，让宫里的识字嬷嬷教教她可以吗？」

　　我不想打击孩子，却也不得不告诉他事实：「初晴还没有得到册封，现在还不能进宫，等册封之后吧。」

　　康儿耷拉着脑袋，哦了一声。

　　雪芝安排初晴住在康儿的小院隔壁，又安排了两个宫女来照顾她。

　　安顿好孩子们，我坐在主屋的暖榻上发呆，连牧蒙谢让回来都没有发现。

　　直到看到一只大手在我眼前晃动，这才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

　　「在想什么呢？」牧蒙谢让担心地问。

　　离宫有大半个月，想必他要处理的事多到数不清，今日应该很晚回府才对，没想到现在回来了。

　　「在想和燕王的那个约定，大王什么时候出兵，准备派谁去。」

　　我站起来给他宽衣，把他的狐裘大氅脱下来挂好。

　　待他坐在暖榻上，又给他泡了一杯热茶。

　　他拿起茶杯道：「明日出兵，让辜渠真派几个手下带几万人去梅州意思意思就行了。」

　　喝了一口茶，牧蒙谢让看了看我，从袖兜里拿出一卷镶了金线的丝帛在小桌上摊开：

　　「夏国的信使今日送来请柬，升宁公主和宰相驸马的喜事已定。本王想不出要送点什么礼去，还是王后决定吧。」

　　原来夏国的请柬这么精美别致，我拿起来看了一下做工，确实很上乘。

　　「王后决定什么贺礼？」牧蒙谢让以为我没有听见，又问了一遍。

　　我放下请柬回答：「今天我去药房，看到有两棵老参不错。稀世药材，准备一个好看些的木盒子送去吧。」

　　牧蒙谢让点头：「国库里有暨州工匠去年用一块玉石雕了半人高的送子观音，也送过去。」

　　我没有意见，慢慢地品着手里的茶。

　　192

　　「容城的医馆你准备派谁去？」牧蒙谢让见我不说话，找了话头，提了一下容城开医馆的事。

　　「臣妾想派罗仇过去。」我简单答道。

　　「罗仇不是在泰州吗？那泰州医馆呢？」他问。

　　我心里觉得好笑，他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医馆的事了，便答：「派其他徒弟去。」

　　「还需大王多租我几座山头用来种药。」我又客气的补充道。

　　气氛随着我们相互间的称呼变得越来越生疏。

　　牧蒙谢让想了想，终于还是说到关于若雨夫人的处置问题了。

　　「若雨夫人那边」他尴尬地看着我，「王后希望本王如何处置？」

　　我笑了，他的表情是写满了「本王不想处置她，但是王后若是坚持，本王努力努力」的勉强。

　　「大王想怎么处置？」我作出一副「都听大王的」乖巧模样。

　　他清清嗓子，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从亲情到国情，无不感天动地。

　　我忍住打哈欠的欲望，昏昏欲睡。

　　「王后看看，可否饶大姨一次？本王传信过去，将她禁足一年。」

　　这就是他的处置方式了。

　　若雨夫人禁足有什么用？暗卫又不禁足。

　　亥时已过，我早就吩咐雪芝回房睡了，便自己出了屋换了壶热茶过来。

　　牧蒙谢让的眼睛一直跟着我出屋进屋，换好茶，我终于坐定，开口道：

　　「大王辛苦了。若雨夫人虽说动了手，反正臣妾也没事，大王略施薄惩便可，都是亲戚嘛。可康儿那儿，臣妾还是会后怕。一想到万一康儿惨遭毒手，我就睡不着觉。」

　　牧蒙谢让道：「现如今还不知康儿那里是不是大姨所为，等臧林那边查出来再作打算。」

　　他的回答真是轻巧，我想责骂他没有做到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但还是忍住了。

　　我现在的目的可不是和北凉王吵架，而是和北凉王谈条件，再放饵钓鱼。

　　笑叹一口气，我压着声音向牧蒙谢让要人：

　　「大王说得是。可是臣妾还是很担心，燕王所说的有暗卫混进王宫的事。臣妾想向大王要三个人，来保我们母子平安。」

　　见我在谈条件，牧蒙谢让松了一口气：「说吧，要哪三个人？」

　　我放柔了声音：「臧林，良昭和透原。臣妾希望良昭和透原把他们的本事都交给康儿。」

　　牧蒙谢让迟疑不过一会儿，便点头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