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牧蒙谢让将窗户关严实，卧房里只点了一盏灯，烛光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我问了一件一直很想问的事：「良昭，他一直在府里？」

　　牧蒙谢让点头：「我若回府，他就一定在府里。」

　　可我从没有让雪芝安排过良昭的住宿，一脸茫然继续问：「那他住哪儿？」

　　牧蒙谢让看我一脸傻气，笑着回答：「现在可能在树上，也可能在房顶。」

　　我更纳闷了：「这么冷，他不睡觉不休息吗？」

　　牧蒙谢让笑容更胜：「平时有透原渡风和驭铁会轮流值岗。」

　　好吧，作为一个只懂看病制药的大夫，我是不太能理解武功高强的人作息为什么和一般人不一样。

　　如果有机会，我想给牧蒙谢让的这四个暗卫诊诊脉，看看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异于常人的不同之处。

　　次日一早牧蒙谢让和康儿去宫里。

　　我带上雪芝到医馆。接下来至少有一个月不在，有些事我得亲自叮嘱才能放心。

　　我找到臧林，让他叮嘱下属们好好盯着琢州来的可疑两兄妹。

　　又找了伏楚，新弟子的课程和《百草药典》的持续补充交待给伏楚和己出师的弟子们。

　　医馆的账目和药房的库存清点，都拜托给账房先生和他的徒弟小卢。

　　我在后院厢房去见了王培均和王培旬两兄弟，并告诉他们我不能收他们当徒弟。

　　王培均非常紧张，以为我要赶他们走，一个劲解释他们一定会好好干活，希望我留下他们。

　　我笑着让他别担心：「别紧张，我不是要赶你们走。」

　　两兄弟奇怪地互望一眼，等我说明。

　　「这几日在医馆，你们确实非常用功刻苦。进步也比其他弟子要快。」

　　「你兄弟二人今年一个十七，一个十六，就已经通达古今圣贤书。想必只要好好栽培，一定能成为国之栋梁。」

　　「你们若是只想学些岐黄之术，我自然会教你们。但是在我这里做大夫，太埋没你们了。」

　　「你们的父亲对你们的教养，决不只要你们苟活于世。如果你们想站到更高的地方，发挥你们的才能和抱负，我定会助你们一臂之力。」

　　141

　　王培均两兄弟听完，灰暗的眼睛变得神采奕奕，他们走到我面前，站得笔直敬长辈礼：

　　「一切听娘娘安排。娘娘大恩，我兄弟二人感激不尽。」

　　这段时间我观察过他们的言行举止，考过他们的学习进展，从他们眼里的聪慧可以预见，绝非池中之物。

　　想必王大人对这两个孩子给予了很高的期望，所以才会教养得如此好；危难关头，拼了命也要送他们出来保他们周全。

　　他们若是能成才，虽不能回大盛一展抱负，但现在北凉求才若渴，我相信只要细心栽培，他们一定会有更好的未来。

　　「你们先暂时住在医馆里和大家继续学习。特别是北凉话，虽然你们会说一些，但是说得还不够流利，一定要到连北凉人都听不出区别的水平才行。」

　　「我一会儿会进宫让一个叫徐廉的文官来接你们。你们一定要认他做师父，跟在他旁边，让他教导你们。」

　　王培均：「娘娘的话，我们一定牢记于心。」

　　等他们走出厢房，臧林禀报说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我叫上雪芝跟着臧林到医馆后门的胡同里，马车大小适中，外观并不起眼。

　　拉车的是两匹高大的黑马，油光水滑的黑毛和健硕的马蹄，一看就知道是好马。

　　马车前站了一个穿着深灰皮袄的人恭敬地站着，低头行礼，「属下良昭，参见夫人。」

　　他高出我许多，可是弯着腰低着头，我完全看不见他的脸。

　　从他的手指关节虎口和指头上的茧子，大概能判断是个善于用剑和飞镖等暗器的人。

　　「雪芝，你带良昭去张罗一下，把准备好的行李放车上。」

　　雪芝领命，带良昭去太子府拿李行。

　　我则带着臧林进宫。

　　到了议事堂，徐廉正好出大门。

　　我把王家兄弟的事给徐廉说明，他便立刻出发去医馆接人了。

　　臧林在议事堂门口守着，我独自走进去，牧蒙谢让将一份通关文牒拟好，盖了章，让我带上。

　　接过通关文牒，我抬头看他，「多谢大王！康儿，泰儿和安儿，就拜托大王了。我出发了。」

　　「等等。」牧蒙谢让从桌案走出来，「让我抱抱。」

　　他走到我面前，紧紧地抱住我：「注意安全，早日回来。」

　　我抬头回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