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妙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没求过你多少事，这件事你必须答应我。

　　你也是铁蛋亲爸，你了解他，他应付不了那些所谓的后妈。

　　我已经够对不起他了，你不能再让他失望了。”

　　贺文州胸腔气得起伏，狠狠瞪着王妙玲，又无奈的红了眼。

　　“你把我想成什么了？我怎么可能对铁蛋这么狠心。

　　这些年我对你们还不够好吗？你为什么总把我想得那么狠毒。

　　我只想好好完成任务。”

　　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

　　他有错吗？

　　贺文州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抱住王妙玲，双目微红，哽咽道：“你就没有话想对我说吗？”

　　从一开始对王妙玲的责任心，再到好感，最后无奈厌恶。

　　他们什么时候走到这种地步了？

　　是不是早该让她离开他，才不会导致如今的结局？

　　王妙玲身子微顿，眼圈也跟着红了，喃喃道：“或许我就不该和那个人换了。”

　　她本来不想说，说了贺文州应该会更怨恨她。

　　但她都要死了，这个真相她是真不想带到地下。

　　贺文州保证不会苛待铁蛋，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贺文州微愣，换什么？

　　王妙玲在他耳边低声说：“其实，当年媒婆介绍给你的对象不是我……”

　　王妙玲陷入了回忆。

　　她当初给了媒婆钱后还不放心，她狠下心哄骗那个女同志相看其他人。

　　她知道那个女同志相看的对象不是好玩意，但她当时被猪油蒙了心，只想让那个女同志快些嫁人。

　　要是嫁给贺文州，那个女同志如今也不会天天被打。

　　也许这就是她的报应。

　　贺文州心里一紧，从王妙玲肩上起来，眼神认真，“媒婆说的那个干活利索孝敬父母老实听话的女同志不是你？”

　　那……那个女同志呢？

　　王妙玲擦着眼泪摇头，“是我鬼迷心窍让媒婆换成我。

　　我知道错了，但我也付出代价了，我告诉你，只是我现在良心过不去。

　　我不求你原谅我，但你以后一定不要把怨气撒在铁蛋身上，他是无辜的。”

　　贺文州眼神沉了几分，嘴唇动了动，“我答应你，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不怨你。”

　　他当时确实和王妙玲看对眼了，这事怪不了别人。

　　贺文州觉得很累，他看向屋外说：“铁蛋就在外面，我把他带进来吧。”

　　悔恨战胜了王妙玲对死亡的恐惧，她现在只想见那个一直被她厌恶打骂的儿子。

　　王妙玲重重点着头，眼巴巴看着屋门，“你快去。”

　　她越来越没劲了，感觉她撑不了多久，她还有很多话想对铁蛋说。

　　她以前是对铁蛋有怨气。

　　她生铁蛋时差点没了命，生了他后又没婆母帮衬。

　　贺文州当时经常出任务，她只能一个人咬牙强撑着，经常累得晕倒。

　　其实刚开始她并没有厌恶铁蛋，只是后面和贺文州吵架的时候多了，她不甘心自己付出那么多还被贺文州忽略。

　　铁蛋长得像贺文州，打骂铁蛋能让她心里好受些。

　　“你别激动。”贺文州说完就快步走出去。

　　院门外围了很多人，看见贺文州出去，他们急忙问：“贺营长，你媳妇没事吧？咋还叫了这么多医生啊？”

　　贺文州没心情和他们闲聊，现在他的时间很宝贵。

　　他红着眼，又急又怒，“我现在没时间和你们说这些，你们就别问了，各回各家吧。”

　　他们还不肯放过贺文州，继续说：“贺营长你就说吧，没准我们还能帮忙啊。”

　　贺文州咬牙切齿，狠狠瞪着他们，怒吼道：“和你们想的一样，够了吧？可以走了吗？”

　　他们从没见过贺营长这么崩溃的样子。

　　闹哄哄的环境顿时安静下来，他们面面相觑，心里隐隐想到一个结果。

　　贺营长媳妇怕是真不行了。

　　“贺营长，我们先走了，你有需要就说啊。”

　　他们立马转身各回各家。

　　是该给他们一家子留些时间。

　　李医生见状也说：“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贺营长节哀。”

　　贺文州点头，眼眸闪着微光，低头看着有些拘束的铁蛋，“你妈想见你，进去吧。”

　　铁蛋脸色微白，眼里冒出眼泪，他低垂着头跟在贺文州身后。

　　到了屋门，他伸手把眼泪擦掉，眼神怯生生看着床上的人。

　　与平时相比，王妙玲现在温柔的像真正的母亲。

　　他想要很久的母亲。

　　但铁蛋笑不出来，他能感受出来，他爸妈都不开心，甚至带着一丝即将离别的悲伤。

　　铁蛋抿着唇，不敢再往前一步。

　　王妙玲尴尬的放下手，脑中想起以前铁蛋靠近她时，她都会狠狠骂上他一顿。

　　王妙玲红了眼睛，越发觉得她不是人，她扯出笑，流着泪朝铁蛋招手，“铁蛋，快过来，我……我不打你。”

　　铁蛋抬起头，眼神懵懂，声音弱弱的说：“真的吗？”

　　他试着走过去，见王妙玲还是笑着的。

　　铁蛋脚步顿时轻快了不少，心里有些小开心。

　　真的没骂他了啊。

　　贺文州背过身，眼眶都湿润了。

　　王妙玲狠狠掐着自己的手，强忍着不哭，她现在笑得比哭还难看。

　　等铁蛋完全靠近她，王妙玲伸手将他搂在怀里。

　　铁蛋很瘦，王妙玲抱着他时明显感觉到他很硌人。

　　铁蛋眼睛瞪大，嘴巴张开，后脑勺像是被包着布的棒槌狠狠敲了一击，嗡嗡的。

　　他妈……抱他了？

　　反应过来后，铁蛋越来越肯定自己心中的想法。

　　他爸妈肯定出事了，不然他妈不可能这么温柔。

　　小小背影看出几分倔强，铁蛋身子绷得直直，抿着嘴巴不说话。

　　王妙玲察觉到他的不适应，心里微微酸涩。

　　松开他后，王妙玲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铁蛋以后都要坚强，受了委屈没有人诉说就烧纸告诉我。

　　特别是你爸要是敢带来不三不四的女人，你就告诉我，我不会放过他的……”

　　王妙玲说了一堆话，让铁蛋愣了愣，他不敢相信王妙玲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特别是在他面前。

　　不过她为什么这么说啊？

　　不能当面和她诉苦吗？为什么要烧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