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柏洲如此没礼貌,彭桂英皱着眉说道:“急急忙忙的像什么样,进来也不打个招呼。”
当着孩子的面被训斥,司柏洲脸色变了变,说道:“下次我注意。”
“你来做什么?”彭桂英问道。
“来看看你。”司柏洲有些心虚,何真心来司家的事情,他还没跟母亲说。
彭桂英冷哼一声:“你是来看小纯有没有在我这里告状吧。老大,你妈我是病了,不是聋了,小纯回来之前,我就知道那个女的来了司家。”
说罢,彭桂英剧烈地咳嗽起来。
司美莲责怪地看着大哥,她对大哥真的很失望,小时候大哥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人,况且她是被大哥宠着长大的,所以以前她一直以为大哥是世界上最好的男生,结果大哥结婚后的所作所为,完全颠覆了这人原本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一想到十几年前,她在姚月面前拍着胸脯打包票说,我哥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时,她就惭愧不已。
司美莲再次将梨汤端了起来。
司纯缓缓拍着奶奶的背。
待彭桂英的咳嗽缓了下来,司美莲说道:“妈,先把梨汤喝了。”
司柏洲赶上前,伸手去端妹妹手里的碗,说道:“我来喂吧。”
司美莲往后一挪:“不劳你费心,你要能把那女的送走,咱妈的身体不用吃药都能好。”
司柏洲的脸一白,司纯默默往后退开,彭桂英感觉到了司纯的动作,用力拉住司纯的手往回拽,道:“小纯,别往后躲,你爸作为长辈没有起到一个榜样的作用,被人训也是应该的,你不用替他的面子着想。”
司纯只好又坐回床沿,彭桂英大抵是出了口气,主动端过瓷碗将梨汤给喝了,放下碗后,彭桂英顺了顺气。
司柏洲趁着这个时候辩解道:“把真心叫回来过年虽然是我的意思,但父亲也同意了……”
“他同意了,我没同意!你爹没良心,我还有呢!”彭桂英怒斥道:“小纯外公才去世半年多,你现在就迫不及待地将那个女的带回家过年,你可真是个好女婿啊!你考虑过小纯的感受吗?!”
司柏洲当然不知道这样不好,他说道:“可真心为我们司家添了个长孙,钰杰今年都快四岁了,总不能一直被人叫私生子……”
“私生的就是私生的,算不得什么长孙,这几年光是让那姐弟俩来司家过年,都已经让我没脸见姚家的人了。做人不能没良心,当初要不是和姚家联姻,司家能有现在的日子?老大,你太让我失望了!”
司柏洲无话可说,这样的话,母亲说过很多次,他最初也是很愧疚的,但渐渐地也就习惯了。
彭桂英拍了拍司纯的手,继续道:“今天我在这儿把话说清楚了,我知道自己也没几年的日子了,遗嘱我早就立好了,关于我的这笔遗产,一半归小纯,剩下一半由老二老三平分,那两个私生的,我一毛都不会给他们。”
“妈!”司柏洲和司美莲异口同声喊道。
司柏洲惊讶母亲已经做出了这种决定。司美莲则是没想到自己也会得到一份,毕竟她父亲极其重男轻女。
司纯也瞪大了眼,据她所知,奶奶手里有不少家产,虽然十几年前姚家帮助司家度过了难关,但现在司家可比姚家发展得好太多太多。
“奶奶……”
彭桂英摇着头,对着司纯说道:“即便是这样,我也没有脸去见你外公外婆……”
母亲遗嘱已立,司柏洲也没什么好说的,如今司家大权还在老爷子手中,司钰杰又是长孙,等父亲百年之后,他就是司家的掌权人,拿到属于司楚楚和司钰杰的家产自然不在话下。
司柏洲短短的沉默被彭桂英和司纯看在眼里,司纯不知道司柏洲心中所想,但彭桂英知道,如此一来,彭桂英对司纯的歉疚更深了。
彭桂英冷冷地扫了大儿子一眼。
司柏洲知道自己被母亲看透,眼眸只好闪躲开来,视线扫过司纯,很快便停下。
大女儿温顺乖巧地坐在床沿,这孩子长得极好,完美地将父母最好的地方继承了下来,司柏洲心中泛起矛盾的自豪。
又想到刚才和司纯在楼下发生的事情,明白自己这些年从未真心替大女儿考虑过,便叹了口气,说道:“小纯,陪爸去花园里走走吧。”
司美莲以为大哥想掺和遗嘱的事情,给了司纯一个眼神,司纯温和地回了一个笑容,而后说道:“奶奶,我跟爸爸就先出去了,你要好好休息。”
彭桂英安抚似的拍了拍司纯的手便松开。
司纯跟着司柏洲去了花园,如今正是下午两三点,今日是多云的天气,无风,气候算不上冷,两人沿着石子小路一前一后地走着。
司柏洲琢磨着怎么跟司纯开口,毕竟刚才他的确是太过分了。
见司纯一直没主动开口,司柏洲问道:“还在生爸爸的气?”
司纯看着脚尖,不知道该怎么说,说是生气,其实更多的是失望,好在这么多年她和司柏洲的关系本就冷淡,所以刚才她的情绪也不算太激烈。
想了一会儿,司纯才摇头说道:“没有,就是觉得你对她们挺好的。”
这是司纯站在旁观者的视角说出来的话。
司柏洲以为司纯在羡慕司楚楚他们,只好说道:“别忘了毕业后学车。”这车他是送定了。
“嗯。我会好好学的。”司纯点头。
司柏洲想不到更多的话可以聊,司纯同样如此,两人准备回屋。
进屋后,见书房的门开着,司纯回来后还没跟爷爷打招呼,于是司柏洲便领着司纯往书房走去。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司家老爷子司尚文正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看书。
司家老爷子是个精神利落的老人,年纪六十出头,眼神犀利,面色红润,看起来精神气特别好,可他不爱笑。
“爸。”司柏洲喊道。
“爷爷。”司纯边喊边流畅地露出一个乖顺的眼神。
司尚文是司纯在司家最需要讨好的人,所以司纯能露出这样的眼神,纯属本能。
老爷子面无表情抬起头来,视线落在司纯身上时,司柏洲和司纯都感觉到空气凝固了一瞬。
司柏洲和司纯立刻明白,老爷子现在心情不太好,而心情不好的理由多半就是因为司纯。
司纯心里咯噔一下,心想,难不成司楚楚跑来爷爷这里恶人先告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