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鹏是我们四个人当中第三个结婚的。
我和桃子猴子和大鹏四个人是小学同学,自从小学毕业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聚在一起吃吃饭唱唱歌啥的,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一种默契。以前会在一起吃个麻辣烫鸭血粉丝,后来越来越正式,都会去上点档次的饭馆吃饭。
一眨眼到了我们结婚的年纪,也都会叫上彼此来参加。
人活在世,总要有几个不同的圈子,老在同一个圈子里活动,时间长了,人也就固化了。
尤记得猴子是在14年初结的婚,是我们当中最早的一个。
当时热热闹闹的一大帮子人,又唱又跳,最后司仪把猴子的朋友一起叫上台去,合唱了一首周华健的《朋友》。
气氛热烈,大伙也都铭记了这个时刻。
那天我看到了许多久违的小学同学,自从毕业之后,很多人渐行渐远,或许十年都未曾见过,有的或许一辈子也都碰不着面了。
那天婚礼结束,我还打包了一只鸡送给钢蛋,那会他正在网吧玩得昏天暗地呢。
时间一晃都过去了3年,这三年,钢蛋从一个整天浪迹于网吧的小年轻变成了一个野路子的it男,从修车行当转型去了电脑配件行业,变化之大,让人唏嘘不已。
去年我结婚时,猴子大鹏桃子也都来了,还参加了我的迎亲仪式,相比于猴子结婚时的三个人到场,那时已经拓展到了五个人,我估计等桃子结婚的时候,我们仨都是拖家带口的,满满当当能坐一桌人。
今天,在大鹏的大喜日子里,我再次看到了略显沧桑的桃子,他独自一人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可能在幻想他有朝一日结婚时的场景吧。
相比于我这几年坎坷的经历,桃子的人生似乎异常平坦,小学我俩是同学,初中和高中,我俩又在同一个学校。
07年,我和他一起考上省城的大学,虽然和我在那个城市里呆了四年,但我们相见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毕业后回到d城,在斯柯达的4s店里干了两年时间,买了一辆斯柯达的汽车,随后就跳槽去了一家不小的公司做会计直到现在。
他和燕丹有很多的共同点,每天定时定点出门上班,然后又定时定点下班回家,没有旅游,没有应酬,在游戏里寻找迷茫,在长夜中安慰时光,在平淡中度过每一天。
随着时间的流逝,除了脸上那些不怎么看得出的皱纹以及对新鲜事物的麻痹之外,他的思想心态说话的语气和口吻,几乎没有太多的变化。
参加大鹏今天的迎亲仪式的人并不多,除了负责拍摄的人之外,就是司仪和大鹏的几个兄弟姐妹,由于新娘是外地人,迎亲仪式也就定在了本地较为豪华的酒店。
我们几个跟着穿着盛装的大鹏大步迈入酒店,一个劲的起哄,敲开了房门之后,就是一连串现代特有的仪式,大伙乐乐呵呵的,脸都快笑僵了,不过最后总算把新娘从酒店迎接出来,坐着婚车出发前往家中。
此时,在酒店的大厅内,在众多亲朋的注视下,大鹏缓缓走上舞台,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一手拿着手捧花,另一只手却有些无所适从。
在13年初的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我还在s城的工厂里上班,也在为自己的未来和前途犯愁,远在异乡,无依无靠,丢失了宝贵的光阴和年华,身上的钱也只够一个月的开销。
于是,我便打算转行,或许会有出路。
我记得当时我一个人躺在宿舍附近的一处草坪上,郎洋洋的晒着太阳,离开这里的心意已决,只是一时间还没有想好要去的地方,那个时候刚从q城回来,一路的奔波和辛酸让我倍感失落,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手机里搜索关于建筑方面的培训,于是就阴错阳差的去了上海参加了一场关于智能建筑弱点工程的培训,学费大概三千左右,也是我身上差不多全部的积蓄,但急于就成的我也没有多想,付了钱就准备前去上海参加培训。
培训时间差不多是我离职之后,反正也了无牵挂,背上行囊便出发前往了上海。
正巧,那时大鹏也在上海工作,还租了一间房子,房租对于他来说几乎占去了一半的收入。
那段上海学习的日子中,我就住在大鹏所住的出租房里,那时他正和女朋友异地恋。
那段时间,我就和他睡一张床。
白天,他去上班,我去培训,晚上,躺床上的时候,两人就回忆着彼此这些年来的往事,感慨着命运多舛。
大鹏活得十分通透,反正家底殷实,不用去担心其他的东西,可以去追寻自己想要的理想和抱负。
因此,我当时就很羡慕他,能够拥有一份自己值得努力的工作,他的人生规划很简单,在上海上几年班,有了行业经验之后,再去s城找份工作,然后在那里买房定居结婚生子,一切就像是水到渠成一般流畅。
现在他基本上实现了自己的预期,如同此刻他挽着他的老婆走在大厅那金光闪闪的红地毯上一样。看着他渐渐离去的背影,我终于明白,那天晚上,当他说出“笃定”这个词时所承受的重量,也许,这就是所说的花开荼蘼,一定是终结的缘由吧。
在我离开上海的最后一晚,大鹏对我说了很多,他说自从11年毕业之后在上海实习时,他为了和他远在n城的女朋友见面,每个星期雷打不动的要坐火车往返数次,累积的火车票足有一抽屉那么多,这不仅仅需要毅力和勇气,更需要的是财力的后盾。
这样的精神,我和他相比,相去甚远。
第一场仪式结束后,我们也开始动筷吃饭。期间,桃子的眼睛始终闪烁不定,他望着穿梭于各个桌子中敬酒的大鹏,我从他眼中读到的是落寞?还是无奈?我无法确定。
“你放心,那个四石也没有女朋友。”我越过晶,好心安慰道。
“就是那个牙齿有点层次不齐的四石?他跟我们是一届是吧。”桃子突然意识到我在跟他说话,立马问道。
他的表情像是浑然天成一般,摆出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如果我当时没有注意到他的话,完全以为他还是那样乐观,就像还是那个曾经在小学课堂上的那个桃子一样。
“恩啊,一届的,我和他初中认识的。”我回答。
“他现在在干什么”桃子继续问我。
“哦,就是那个铁路上的?”猴子在一旁探过头来,他的变化也不大,可以说比以前更加年轻了。
他很早就知道我有个朋友跟他都是铁路系统的,虽然彼此不熟悉,但彼此都知晓有这么一个人。
“他啊,整天忙着创业,没时间找女朋友。”我实话实说,“他说铁路上不好混啊。”
“正确,不过在d城这种小城市还好,要是在我住的s城,就像我一样,日子就难熬了。你想想,这条线上的铁路职工工资都一样,同样是4000块一个月,你在五线城市d城拿4000跟我在准一线城市s城拿4000完全是两个概念。在d城算是中上层,而在s城就是中下层了。”猴子跟四石一样说起来头头是道。
我怀疑铁路上的职工是不是都怀着苦大仇深的怨念在工作。
中午吃完酒席,我和晶离开了饭店,猴子和桃子不知道去哪里了。短暂的相距之后又是长久的分别,感情是会变淡还是会愈加牢固,我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