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热的阳光炙烤着大地,我坐在图书馆的办公室里,看着头顶上的中央空调,享受着里面吹出来的凉气,每当这时我都会想起之前在工厂车间里的那些人,汗水浸湿了他们劣质的工作服,我也曾是他们中的一员,为了生活和热浪斗争。
负责图书馆的副局长给我们这12个人想了一个竞争比赛,让我们3个人一组进行创业比赛,我在网上公布出了这里有教室可以出租,有个刚从美术系毕业的人打电话来联系我,他说他要租这里的一间教室,当时我还在文化局帮忙,我和他交涉了几次之后就以1000块的租金,把这里的一间教室租给了他。
其实,干这件事我还是顶着一定的压力的,毕竟上面想要的是大手笔大制作,而不是我这样的小打小闹。
出租给了那个人之后,出现了一系列的问题,教室被他们弄的一塌糊涂,然后平时那些看似平和的同事就跳出来说三道四,这就是职场,好在有那1000块钱的收益,也算是为图书馆的开业挣了一笔廉价的彩头。
j区会有各种会议活动放在我们这里举办,我们这些人就充当苦力,把桌子椅子搬上搬下,做席卡,摆水杯,拍照片,搞宣传,等曲终人散的时候,我们这里又成了门口罗雀的地方,整个大楼只剩下我们12个人还有几个保安和保洁,每天做着同样的事情,说着同样的话。
自从有了对象之后,我回d城的次数也越来越多,经常和钢蛋挤在一张床上。
绵羊结婚之后也不怎么回来了,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几个人约约就去去洗澡打麻将。
胖子和池子倒是经常小范围的聚聚,有时候也叫上钢蛋。
有一天晚上,胖子在浴室,就给钢蛋下了一个非常精确的定义,他说:“现在钢蛋每个月的生活非常规律,发工资后的10天,抽的是利群,打电话给他基本是不接,接了也是一顿骂,发工资的10天到20天,抽的是红南京,打电话给他叫他出来洗澡吃饭一叫一个准,发工资后的20天到下次发工资前,抽的是红塔山,每次打电话给他他保准是热情期盼,见面也是要烟抽。所以,根据钢蛋的反应,只要看他抽的烟。”
“这个死胖子!”钢蛋没好气地骂道。
“恩,看刚这个口气,现在抽的肯定是利群,14一包的那种。”我揶揄道。
“赶紧穿穿衣服,一会出去弹口弹牙。”池子在一旁说道,“今天胖子请。”
“哼,要我请不现实不过我可以掏一点,”胖子说着,从口袋里摸出5个硬币。
“胖子你打麻将的时候钱一沓一沓,怎么现在又开始哭穷了。”池子开始用他有力的双手钳住胖子,胖子随后发出嗷嗷的叫声。
“打麻将是为了赢钱,为了赢生活费!”胖子扭转他坚实的身体来反抗池子。
“还别说,打麻将打到现在,胖子几乎每次都赢。”我对着池子说道。
“好了,我请!”钢蛋穿好衣服说道,“这点钱还在这里叫来叫去,真是的啊。”
我们四个走出浴室的门口,外面飘着小雨,依旧不能浇灭溽热的天气。
弹口弹牙原来在一家网吧的门口,我记得还是在上学的时候跟他们一起上完网出来吃的,那时和燕丹绵羊一起玩使命召唤僵尸模式,钢蛋还在上小学,去不了网吧。
其实,钢蛋直到今年3月份才能大摇大摆的进网吧上网,之前都是偷他爸爸或者燕丹的爸爸的身份证,有时查的紧的时候,网吧老板直接把他赶出去。
钢蛋经常对绵羊说:“你看看,都是你们这些没事干的公务员,整天查这个查那个。”
弹口弹牙其实就是路边的小吃摊,里面有油炸的,也有烧烤小馄饨。当我们再次来到的时候,小商贩正在一个劲的扇扇子。
“钢蛋,我点一个鸡腿啊,才8块。”胖子抢先一步,往油锅里扔了一个鸡腿。
“胖子蛮会吃的,我还是老样子,两串鱿鱼,多放辣。”池子开始精心挑选最大的鱿鱼,看着鱿鱼在滚烫的铁板上滋滋冒烟,贪婪的嗅着香气。
等我们几个吃完了,雨已经不下了,池子拿出红南京每人发了一支,说道:“忆苦思甜,忆苦思甜。胖子不抽,不用了。”
胖子立马从池子手里抢过一根烟,叼在满是油渍的嘴角。钢蛋把刚掏出来的利群烟盒放回去,说道:“先抽你的。”
我望着街对面的咖啡馆,里面没几个人,雨后的夜,点上一支烟,脑海里想的,会是哪一个桥段。
几天之前,我还和晶在那家咖啡馆里喝了咖啡,现在谈恋爱无非就是逛逛街,看看电影,吃吃饭,喝喝咖啡。
谈的话题从艺术到爱好,逐渐变得越来越现实,谈到了拍婚纱照,结婚等等。
面对我现在这样的经济情况,我到现在也没有敢告诉晶我一个月的收入,不过我还是尽我最大的努力来保持我们之间的交往质量。
“你不是规划局的?”晶有一次问我。
“不是啊,我是文……文化局的。”我大着胆子说,总感觉气短了一截。
“介绍人还说你是规划局的。”
“规划局文化局,方言说起来大差不大嘛。”我立马打起马虎眼,生怕继续探究下去,否则我这个临时工的身份就暴露了。
之前在工厂上班的年终奖还没发,我就已经做好了使用计划。
我是从13年6月进入p镇的工厂的,在14年8月正式离开,总共14个月,每个月算1200元,那总共有元,我先拿出6800元给晶买一个iphone6sp,剩下的钱打算和晶一起去福建的x城拍婚纱照,包括来回的机票钱,住宿费,还有拍婚纱照的钱。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最后工厂只给了我一万不到点。
更气人的是,直到我调转养老保险的时候才发现,在我去上班的前三个月离职前的两个月都没有给我交保险,让我足足断缴了五个月的保险。
最后,买手机的钱我只能先问晶借,还打了欠条。
图书馆在没有活动的时候依旧冷冷清清的,不同的是多了那十几个前来学美术的学生,我和那个租教室的人聊过几次天,才知道他和他的合伙人就这四十天,能够从这些学生身上赚到一万多,除去租赁教室的1000块,他们的收入还是很可观的。
这也让我萌生了创业开培训机构的想法,包括晶的同事很多人都开自己的培训机构,投资不大,但是效益不错。
绵羊后来也找我谈过这个事情,他想找苏晋一起来开一家艺术培训机构,但是这事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自己也想通了,我毕竟不是学艺术的,要开这样的培训机构还要请老师,找学生,麻烦。
有时,胖子燕丹他们也会过来问我,最近有什么项目,没钱用啊,想创业赚点外快。
但是,我知道这些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因为对于我们这些人,是不可能去创业的。
我们都不想安于现状,最后我们都只能是安于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