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丢失了很多东西,一些照片,一段记忆,一本日记,一个青春。
从什么时候起,我发现自己老了,是不再有对明天的希冀,是疾病隔三差五地侵袭,是在球场上的体力不支,还是在厌倦到不再每天写日记。
一只成了年的猫,无所事事的躺在原地,不再去对周围的一切产生兴趣,我可能就是这样的状态,人活着活着也就麻了,在神经学领域来说就是神经末梢变得麻痹了。
四石曾经告诉我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衰老。
一转眼离我结婚的日子足有一年之久,在结婚一周年的今天,我只能感慨两件事:无可奈何时间的流逝和无能为力体重的增长。
每当我翻看着以前的照片的时候,最大的惊讶之处在于,曾经的我们居然如此精瘦。
07年的时候,我有了写日记的习惯,整整10年,那堆日记本成了我不多不少的财富,也成了晶每天晚上必读的催眠曲。她说这些玩意就像一堆无聊乏味的文字垃圾。
这次和四石见面,破天荒的我们没有谈到创业的事情,而是因为我的一场饭局。
“今晚有空没?我请你吃顿饭。”我打电话给四石。
因为四石是个飘忽不定的人,如果没有提前预约,基本上是很难见到四石,一方面是他工作性质决定的,那每天的工作就是来回于铁路线上,很难说今天会在哪里落脚。我们坐火车瞬间即逝的几十公里,都是在他脚下一步步走出来的,另一方面,四石是一个喜欢独处的人,不打牌不洗澡不玩游戏,老天,我真不知道他每天都在做什么。
“唉,你看看,请吃饭也不早点说。”四石在电话那头发出了惯有的语气,“我现在不在d城,晚上的话应该能够回来。”
“你看,我都想着你,有饭都叫上你一起吃,你啥时候也请我吃吃。”我揶揄道。
“有机会有机会,我现在忙啊,整天跑来跑去,没钱啊。”四石说道。
没钱,这个词倒成了如今大部分人的口头禅了。
“你忙着赚大钱,记得晚上不要迟到了,到了d城就打我电话。”我说完就挂了电话。随后拨通了燕丹的电话。
“哟哟哟,你居然会打电话给我,简直是奇迹。”燕丹尖锐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呼呼的风声,我知道此刻他正在骑着电瓶车满城的飞驰。
“我打电话给你都是有正事的,不像你整天扯点废话,反正你的电话费都有的报销。”我想长话短说,但对于燕丹,这是件很难办到的事情。
“报销都出来,有什么指示?你等一下咏梅!咏梅!你快递是吧,来这里签收一下……我们不收快递,只送快递……”电话那头一阵扯着嗓子的咆哮,接着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我足足等了有两分钟,然后挂了,只传来了嘟嘟的声音。
“什么玩意,”我抱怨了一句,不过也没有责怪燕丹,毕竟他的工作性质在那里。
隔了5分钟,我再次拨通了燕丹的电话。
“你好,哪位?”接通后,电话那头传来燕丹标准的普通话。
“别扯淡了,赶紧谈正事。”我对着电话说道。
“什么事?晚上能弄一把了?”燕丹隐隐有些兴奋。
“能不能弄一把再说,晚上请你们吃顿饭。”我尽量简洁明了的说完。
“今天什么日子?你请我们吃饭?晶都允许?”燕丹说着,又送了一个快递给别人,说明又有钱进入他的口袋了,他接着问,“在哪里吃?有哪些人?”
“就正常的那几个人呗,地方就选在健康路那家的泽香园,老字号档次有点低了。”我告诉燕丹。
“健康路我知道,泽香园又在哪里?味道好不好?干不干净?”燕丹开始了他的疑问,“最关键的是,饭后能否来一局,今天我没问题,我老婆夜班。要不要叫涛哥?”
“弄不弄一局饭后再说,我还要通知其他人,先这样。”燕丹的一套说辞让我有点扛不住了。
“等等,这样的活动要多搞,我看情况吧,好吧。应该可以去,不过要晚点,到时候电话联系,你要接电话啊。”我几乎是在燕丹的叫喊声中挂断了电话。
通知完了这两位,下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这些年来,我发现一个四石,一个燕丹,请他们俩吃饭比让他们俩请我吃饭还要困难。
随后细数了一下,我也实在找不到他们俩请我吃饭的记忆,四石应该请我吃过一两顿肯德基,不过都是在我陪他办事的时候,至于燕丹……每年我也会去他家里蹭几顿饭吃吃,燕丹主动提出请我或者我们吃饭还真没有,唯一的一次应该是他结婚的那次,代价是800元份子钱。
绵羊挂断了电话,随后发来短信“在开会,等会说。”
我随后打给胖子,等了一分钟没人接听。
于是我拨通了池子的电话,居然是空号,想必他应该是换了号码。
“恩?”电话里传来钢蛋的声音。
“把池子的号码发给我,还有,今晚吃饭。”我告诉他。
“好!晶去不去?她去我就不去,我想胖子也不会去,胖子不去估计池子也不去。”钢蛋不无担心的问道。
“不去,你放心,就我们几个,纯男人的聚会。”我笑着告诉他,看来我们几个的家属都给彼此产生了巨大的阴影。
只能说我们几个对自己的老婆太言听计从,马首是瞻,与其说是嫁给了爱情,不如说我们是卖给了婚姻。不过,如果女人之间能够处得来,那就非常的顺利了,比如池子和胖子。
“池子?”我拨打了钢蛋发给我的号码。
“哟,领导,有何指教?”电话那头传来池子闪烁的声音。
“晚上请你们吃饭。”我说。
“果然公务人员就是不一样,手里有粮心中不慌,什么事情都是在饭局上商量。”池子说道,“晚上一定到。”
“就纯粹的吃顿饭,大伙聚聚而已。”我实话实说。
一阵联系下来,我已经是精疲力尽,我扪心自问,这些年下来我究竟是结交了些什么样的人。
除了绵羊和胖子,其他人都已经通知完毕。刚准备回办公室坐坐,绵羊的电话响起。
“你是可以的,忙得电话也不接,你要赢成啥样?”我对着绵羊说道。
“我还赢?我是输的彻底,刚开完市里的公共文化市场部署会,马上又是一大批工作下来,到时候需要你的帮忙了。事情不难,就是需要有人做,我这里又没有个正常人来做,你走了更加是雪上加霜,马上我发给你一份资料,你就照着填到网上就行,还有一篇关于文化产业发展的论文,下个月之前要交。帮兄弟一把。”我还没说话,绵羊已经给了我一堆事情,我有点哭笑不得。
“你是当局长的人,多做点事情应该的。晚上请你吃饭,能来?”我已经习以为常,即使我离开了文化局,绵羊隔三差五还是会给我点工作,我也是尽力而为。
“我要回d城,家里肯定又是要爆发一场战争,但是为了你们,我肯定去。”绵羊的话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