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步入7月,步入了骄阳似火烈日炎炎的夏天。
但对于晶来说是一年一度的利好,他在学生考完试的当天,把我拉到了p镇的中心学校,顶着烈日把生活用品工作用具统统搬上车,准备全都拉回家。
“你们这怎么这么脏!”我看着乱糟糟的办公室,忍不住问道。
“我们平时上课这么忙,哪有时间打扫,马上会有几个学生来打扫。”晶理所应当地说。
“你们就这样奴役学生的?”我问道。
“学生很开心的好吧,成绩一般的学生还没有这个荣誉,都是这次的‘三好学生’才能被老师叫去打扫卫生,尤其是老师的办公室。”晶说着,只见走廊尽头跑来几个拎着扫把簸箕的学生。
“跑什么跑!”晶突然严肃起来,对着那几个学生就是一顿吼,那几个学生立马乖乖的排成一排,有模有样地进入办公室开始打扫起来。
我看在眼里,回想起了以前上学那会,自己好像也是这样,能够帮老师跑个腿捧个书都是兴奋异常,现在想想,这不就是助长老师的嚣张气焰么。
“哼。”我不屑地看着晶颐指气使地叫学生干这干那,像极了在家里训我的样子,合着她这是职业病啊。
怪不得绵羊老是说找老婆千万别找老师,她们看谁都像学生,逮着机会就是一顿教训,我也是深深地认同,晶听到这番言论之后,恶毒地说老师根本看不上我和绵羊这样的失败者。
不过话说回来,我和绵羊最后都找了老师结婚了。
近些年,国家科教兴国战略得到了长足的进步和有效的保障,坚持以教育为本,把科技和教育摆在了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位置,老师也不再当年的臭老九,待遇和身份地位也是水涨船高,越来越好,尤其是农村教师,各种补贴加起来比城里的有过之而无不及,教育部三番五次要求确保教师工资不低于当地公务员工资,最主要的是教师一年有三个月带薪休假
“那是我们平时工作换来的!”每次晶听到这个什么寒暑假不上班还拿钱的时候,就会暴躁地怼道,“老师平时上班多辛苦,每天起早贪黑的,更别说农村教师每天还要开车来回,这2个月的暑假就是给教师看病用的。”
还别说,老师多多少少都有这样那样的职业病,虽说现在粉笔灰吃得少了,但是气受的多了,学生和家长越来越懂得拿人权法律来维护自己的权利,弄得现在的学生打不得骂不得,稍有点肢体动作就是领导谈话吃处分。
“现在的老师多难啊,又苦又累,工资高点是应该的,里面包括了精神损失费。”晶控诉道。
“你一个农村音乐老师,整天喊个什么劲,语数外老师说累我还听听,副课老师最轻松。”我有时候也会这样说。
“你懂个屁!”晶立马说道,“你以为还跟你以前一样,现在哪有什么副课,音乐美术体育道法这些都叫综合课,都是需要参加考试的好吧,而且现在这个汇演那个比赛,这个特长班,那个艺术团每个学校都要搞,忙的要死。”
“反正我上学的时候,音乐课就是讲话,从来不听。”
“所以你的音乐素养为零。”晶讽刺道。
这话倒不假,乐理知识啥的我真的是一窍不通,这么多年了连五线谱都没看明白。
“学艺术的当年都是文化课上不下去的,实在没办法才去学,就好比绵羊,当年成绩差的大学肯定是没希望了,没想到这小子去学了音乐,最后还考了一本,真的是曲线救国了啊。”说到音乐,我突然想起来绵羊。
我们高考那个时候,基本都是贯彻着“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传统思想,成绩好的才去学理化,理科学不进去的才回去选择文科,剩下连文科都学不好的,就是去学艺术了。
那个时候,艺术生少,教艺术的老师也少,不像现在满大街都开着这样那样的艺术培训中心,我记得当年学个钢琴还要去大城市去找老师学费时费力还费钱。
只是没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个理化专业出来本该去从事的制造业一下子不行了,虽说就业不成问题,但想要找一份体面的优渥的工作,还是很难的。
而学艺术的人现在要么找个培训机构当老师,要么自己开个培训机构。
“实在不行就去考个老师编制”
“滚!考老师很难的好吧!都跟你样的,学文化课,最后考个本三……我们学艺术的叫目光长远。”晶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说,“要不是你遇见我,你还不知道在哪个工厂里打螺丝的。”
“打螺丝怎么了,没有制造业,国家怎么发展?”我雄辩道。
可是,这年头谁又愿意去工厂打螺丝呢?
我不也是曾经为逃离工厂而感到庆幸和自豪吗?
这样的做法,真的对吗?
几个“三好学生”满头大汗地把办公室打扫干净,拎着垃圾袋满心欢喜地离开了。
晶检查了一遍,觉得可以了,就带我去了宿舍楼。
所以说这个农村学校的硬件设施还需要进一步改善,宿舍楼一看就是很久以前的产物。
老旧的楼梯和走廊总给人一种灰扑扑的感觉,厕所环境也简陋,每一扇门都带着吱嘎吱嘎的响声,在这闷热的环境中,里面的气味更加直冲脑门。
晶的宿舍里摆着几张拼接起来的床铺,放生活用品的桌子是很久以前就淘汰的课桌,上面灰尘已经和斑驳的木纹融为一体。
上课期间,老师们中午不是开会就是进班,很少过来休息。
“你把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搬到车上去,都要带回去该洗的洗,该晒的晒,该扔的扔了。”晶跟指挥那些学生一样对我说。
“那你干嘛?”我问道。
“我看着你搬。”晶大言不惭地说。
就这样,晶开启了她的暑假生活,按她的话来说是养病生活,把平时缺的觉补上,把平时受的气补上,把平时没有追得剧补上。
除此之外,橙子也跟着她每天在家里有吃有喝有玩,不亦乐乎。
隔三差五的晚上,我会出去跑上几公里,养成这个习惯不容易,需要付出极大的毅力和体力,尤其是这种天气,原地站着都冒汗,一跑起步来浑身就湿透了。
一天晚上,我把橙子安顿好之后,就出门跑步了。
目的地是钢蛋家,从观庄跑到他家里差不多有五六公里。
绵羊说他已经在那等我了。
没跑几步,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阵雨骤然而至。
夏天的雨就是这样,倾斜而下,是一种“疑似银河落九天”的酣畅淋漓,也是一种“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水天一线。
我不得不找个地方避雨。
屋檐外,哗啦啦的雨声像经久不息的天雷一般敲打着整个世界。
街道上也空无一人,只剩下泛黄的路灯和静止的汽车,无数的雨水在路面上汇聚成河,肆意地流淌,很快就漫过了脚底。
“很久没下过这么大的雨了啊。”我不禁感叹道。
以前夏天的暴雨一来,肯定是这里淹那里漏,这几年发现城市农村的水利建设越来越完善,河坝沟渠也是鸟枪换成大炮,泥土换成水泥,排水能力大大增强,城市的下水系统也更新换代,任他再大的雨水,落到地面也是有处可去,沿着路边冲刷着灰尘裹挟着落叶,一股脑的涌进了河道之中。
“到哪了?”电话里响起了绵羊的询问声。
“这么大的雨,在躲雨啊,等雨小了再走。”我说道。
“我去接你?”
“不用。”
这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更快,像一阵狂风,像一层浪花,像一场夏雨。
我抬脚走出了屋檐,走在焕然一新的大街上。
整条街像是一面镜子,反射着地面上的流光溢彩,把这个世界照得时而清晰时而朦胧,时而古韵幽静时而赛博朋克。
空气也变化了味道,雨水冲刷着地面,也稀释了尘嚣,给人来了一次短暂而效果显着的吸氧护理,让我为之精神振奋。
我再次迈开双腿,向前奔跑,鞋底敲打着湿漉漉的地面,铿锵有力,应和着心跳的节拍,也迎合着时代的步伐。
等我到达钢蛋家时,绵羊已经打了第三把英雄联盟1对5的人机了,钢蛋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坐在旁边,看着绵羊喧宾夺主。
“赶紧结束!”钢蛋催促道,“几点了!”
“马上,还有3分钟,这个机器人已经是死人了……跑也没用……奥巴马还来,他还不如一个炮车值钱……盖伦就知道转,我又不少血……”
“你刚才就说3分钟,都过去5分钟了。”钢蛋用拳头敲着桌面,愤恨地说,“打人机而已,对面要是玩家,肯定上来就是eq二连,根本不给你这样各个击破的机会。”
“跟玩家打肯定不能这样浪,最起码我会用两个技能了,没看到我现在都只用q技能吗?”
“赶紧赶紧!”
半小时后,我们仨出了门,钢蛋依旧骂骂咧咧的,一个劲地埋怨绵羊应该早就把高地推掉,也不至于最后对面五个抱团,最后反败为胜。
“就是这里,被一辆电瓶车怼了一下,瘪进去了。”走到绵羊汽车旁边,他指着自己的日产奇骏说道。
果然,引擎盖的右侧瘪进去一大块,像是被拳头狠狠砸了一下。
“没伤到漆,没事,钣金一下就行。”钢蛋老练地打开引擎盖,跳上去,俯下身查看,他伸手按了按,说道,“这个是塑料件,那热水烫一下就弹出来了。”
“话是这么说,我也知道,但是就怕有变形。”绵羊心疼地说。
对于这么一个视车如命的人来说,动他的汽车等同于在他肚子上拉一刀。
第二天,我和晶带着橙子去了绵羊家吃午饭,姗和米宝都在。
一进门,我就闻到了排骨汤的香味。绵羊正在厨房里烧菜,忙得团团转。橙子看到米宝之后,兴奋极了,在客厅里追着跑。
姗也放暑假了,她正坐在沙发上吃葡萄。
“没想到绵羊还是多面手啊。”我说道。
“呵呵。他是造人设的多面手,在外人面前把自己塑造的多好多好,把我弄得凶神恶煞一样。”姗说话语速挺快,还带着一点z城的口音。
“他们不都一个样,孩子有什么优点成绩,都是爸爸的功劳,有什么过错缺点全是妈妈带的不好。”晶这时添油加醋地说。
午饭很丰盛,绵羊烧菜少油少盐,主要是为了照顾小朋友,橙子坐在那里一口一口吃饭,米宝则满地跑,绵羊的妈妈跟在后面味。
“米宝你看,橙子都已经吃完一大碗饭了,你一半都没吃掉。”绵羊说,“唉,米宝吃饭就是这样,主要被他妈惯得。”
“看到没?”姗轻哼了一声。
我和晶都笑出了声。
“咋了?”绵羊此时不明所以地问道。
“没什么,吃饭。”
临走的时候,绵羊的妈妈拿出了200块的红包给橙子,我们怎么也推不掉。
“作兴的,第一次来家里,见面钱要给的。”绵羊的妈妈热情地把钱塞进橙子的手里,“拿好,橙子,等会买玩具。”
我们没办法,只能收下了。其实我还有点不好意思,毕竟米宝第一次来我家的时候,没有给见面钱。
下午,我们把小孩都放回了家,四个人一起去看了《毒战2》。
第二天一早,温度就居高不下。我开着车一路前往单位。
到年中了,各项半年度的检查也接踵而至,我们一方面要注意现在工地上的各项工作,比如安全生产工作进度住宿伙食,一方面还要做好上级的检查工作,毕竟进入夏季,防汛抗旱的工作是重中之重,这么多设备要随时能够闻令而动,不过这几年随着基础建设的完善,很难再有那种大洪水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