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尹看向冯好乾,心中也和李医官想得一样,这是你自找的。
“冯好乾,被告李林隐所言属实?”
“大致属实!”
“那好!来人,让他们各自看过堂记,签字画押!”
众人都签了字,张府尹检查了一篇,然后一拍惊木,道:
“本官现在审结此案:青慈药房拒诊证据确凿,须三倍赔付原告苏子安预金;冯好乾以官身欺民证据确凿,按律杖责三十,立即执行;青慈药房以未获医执者行医证据不足,不予处罚。尔等可服?”
冯好乾并不知还有这条律令,当下心中有些慌,大喊:
“是何律法,你拿给我看!你敢打我?我爹是……”
“再敢咆哮公堂,加杖二十!行杖!”
有人搬出一长条木櫈,另有四名衙役上前,两人手中水火棍在冯好乾腿弯一敲,他痛呼一声,跪倒在地,另一人趁机将手中白巾塞入他口中,然后一人分抬一只手脚,将他架在櫈上。
木櫈设计很符合人体工程学,略有弧形,冯好乾胸腹紧压櫈面,低头垂地,屁股却高翘起。
两名高举水火棍的衙役已就位,站在冯好乾身体左右两边,在他身前有一名衙役坐在地上将身体后仰,双脚蹬住櫈腿,两手交叉,用力拉紧他的双腕。
另一人撩起他的中衣将他的头盖住,然后猛的扒下他的裤子,露出白白嫩嫩的屁股,接着熟练的抓住他乱蹬的双足脚踝紧紧按住。
冯好乾只感觉屁股一凉,又羞又怒又怕,不住扭动身体,眼神中露出惊恐之色。
张府尹丢下令牌,衙役挥棍打下,前后两人“一五一十”的数着,楚瑜暗道,原来是这样数的,可惜了,实打也就六下,他却不知这一棍下去有多疼。
冯好乾虽被塞着嘴,仍然痛声不断,面色通红,额头青筋暴绽,白腚被打出一道道乌紫的痕迹,每下都像要了他的命,这可还是行杖的两人留了力。
苏子安看得大是解气,他娘子听得闷声的痛呼声有些不忍,偏过了脑袋,楚瑜等人毫不掩饰,笑嘻嘻的看着……
杖完,有衙役给屁滚尿流,汗水淋漓,几近昏迷的冯好乾穿好裤子,又搬来一把椅子和一个蒲团儿,将他扶过去侧坐在蒲团儿一侧,他本能的将手靠在椅上承力,每次呼吸引起的身体震动,都带来极致的痛感,但他却连呼痛的力气都没有了,时不时发出微弱的呻吟声,这倒弄得一直躺在担架上的年轻男子都不好意思再哼哼了。
张府尹继续道:
“现在审第二案,礼部鸿胪寺典客署冯好乾状告庆国质子褚麒统在青慈药房滋事伤人一案!”
楚瑜和担架上凉了半天的伤者,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末了,又各自请出证人,但证人都向着自家人说话,又都拿不出实证来。
冯好乾倒是想说话,但只能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被这府尹阴了,先行杖刑,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开口!
张府尹最后总结道:
“双方都无实证证明对方有错在先,本官只能判为互殴。按律,未出人命,互殴双方可私下和解,官府不究,你们意下如何?”
被贰捏伤脚踝的年轻男子还想说些什么,李林隐早已回过味了,抢先答道:
“大人英明,我们愿意和解。”
楚瑜自然同意。
“如此甚好,你们私下商议便可!退堂!”
张府尹起身,但想了想,又道:
“来人!送王后义子靖王殿下回府!”
这话听得李医官一众人心惊胆寒,暗道侥幸。
冯好乾强忍疼痛,瞪大双眼,看着楚瑜,本就灰暗的面色又暗了几分。
“大人和众位差官兄弟都辛苦了,便不麻烦你们了。”
楚瑜拱了拱手,张府尹回礼,道:
“下官恭送靖王殿下!”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呆瓜般的冯好乾,吩咐道:
“来人!给冯主簿涂些伤药,再将本案从升堂前到结案的所有记录一字不漏的抄上一份,一起送回冯主簿府上!路上可要小心侍候,勿要磕碰到伤处!”
李林隐摸出一张百两银票,走过来交给苏子安,苏子安不收,楚瑜道:
“收下吧,这是李医官的心意!”
李林隐连连称是,又不住向楚瑜赔罪。
张府尹将楚瑜送至府衙正门,路上,楚瑜摸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道:
“今日大人不畏强权,按律公正断案之事,我定会向母后说起,这些请大人和众衙役喝酒!日后那姓冯的爹,若敢对大人报复,尽管通知我!”
张府尹自然知道,若收下这钱,不管自己认不认,都表示投向了楚瑜和他背后的势力,原本自己在这位置上,不偏向太子和妍后任何一方,两边都不会来收拾他,可现在能不收吗?
推辞几下后,将银票揣入怀中。
走到大街上,日头已要偏西,苏子安长揖一礼,道:
“与殿下相识不过半日,便得殿下相助,不甚感激!下臣将内子送回家后,再回府上向殿下谢恩!”
楚瑜笑道:
“不必言谢!即便不是你,换作其他百姓,我也会如此做!上车吧,嫂夫人眼睛不便,送你们回去!”
苏子安还在推辞,他的娘子轻声道:
“殿下平易近人,夫君能遇如此明主,实乃幸运!若再推辞,便显得矫情了!”
马车驶向外城的安顺坊,那里居住的都是些普通百姓,当他们看到华贵马车过来,不由侧目,极少有达官贵人会来。
到了住处,苏子安跳下车,小心扶下他的娘子,向楚瑜拜道:
“殿下既然来了,若不嫌弃,便留下吃顿便饭吧!”
楚瑜看了看天色,想着今日相国府是去不成了,便点头答应。
苏子安不顾楚瑜劝阻,非要宰鸡,又跑出去在邻居那里买了两尾鱼回来,动作娴熟的做起饭菜来,壹想要帮他,也被赶走,只得回到堂屋坐下。
苏子安的娘子眼睛看不见,在屋中陪着他们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