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次日炼过心诀,倒头又睡,再醒来时,晟王已经走了。
想着今日无事,他打算与多日未曾联络的白映文约上一约,再去彩裳坊看看袅袅姑娘,可计划远不如变化快。
还未到午时,妍后派人召楚瑜午食后入宫,楚瑜不知状况,心中很是紧张,一顿饭吃得口中无味。
换过衣衫出门,已有驭手恭立在马车旁等候。
“晟王殿下客卿苏子安,拜见靖王殿下!以后都由臣为殿下驾车。”
说完递上他的调简,楚瑜心中还在担心妍后召见的事,随手揣入怀中,点了点头,道:
“有劳子安!”
到了妍后的栖霞宫,他才知道原来是虚惊一场。
现在有了郭医官帮忙照看澹王,妍后便空出心思谋划她想给锦柔公主安排一桩婚事,人选已经定了,太子党核心人物,当今相国辛墨登之子,卫尉司副统领辛厉行。
楚瑜对这名字有些印象,因为当初的送礼名单上便有此人。
正努力回想更多关于他的资料时,妍后继续说道:
“辛相国侍奉了先王和当今澹王,在朝中门生遍布,他是太子最坚定的支持者,有他支持太子一日,那朝中支持太子的声音就不会小。”
“母后的意思是想以锦柔公主拉拢辛相国?”
“哪儿有那么容易!只是想向他示好,他支持太子并非欣赏太子才能,无非是想坚持嫡长子继位的传统。其次,以太子的心胸,定会对他有所猜忌。”
“那辛相国有可能会拒绝吗?”
“一般来说,只要本宫不向他提条件,他就不会有拒绝的理由,但为了确保万一,落得两边都不好看,还是探探他的口风,看他是何态度再公布。这事就交给你去办,这也是你向所有人宣告成为本宫义子的最好办法。”
妍后你真的心思很慎密啊,是怕我还不够显眼是吧?
“母后吩咐,定当照办!只是锦柔公主那边……”
“不必操心她,你先去探探辛相国态度。”
出了宫,楚瑜也不耽搁,坐上马车便回了临湖小筑。
下了车,苏子安叫住楚瑜,脸上有些歉然,小声道:
“殿下一会儿还要用车吗?下臣想请个假,带内子看病!”
楚瑜这时才看清苏子安,他明明一身书生气,却不知怎么混了个驭手的工作。
“无妨!你将马车留下,我若出去,有人驾车。你有事便去吧。”
“谢过殿下,下臣在晚食后便回来!”
回到小筑,楚瑜从带来的礼物中翻出了本就要送给辛相国的礼物,但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现在身份不同了,第一次登门带如此贵重的礼物,有压人之嫌。于是叫上壹贰,准备去春熙大街上选一两件贵但不重的伴手礼。
苏子安不在,壹又做回了驾车的老本行。
春熙大街仍然繁华热闹,人流如织。
楚瑜选了两件玉器,见时间还早,与壹贰又继续逛了起来。
忽然,前方有人群聚集,阵阵喧闹传来。
“去看看吧?”
贰提议道。
挤开人群,只见一青衫男子背街而立,一手扶住一布衣女子,一手正指着店铺,在他家门前大骂:
“你们枉为医宗弟子,昧了良心!明明是我预约了李坐医在先……”
“再不滚,你这个月都约不上!”
一名年轻男人站在店铺内,恶狠狠的打断了他。
医宗,壹贰回头看了看楚瑜。
楚瑜目不斜视,看着店铺匾额上写着“青慈药房”。
那人不顾身侧女子的阻止,又大声骂起来:
“诸位评评理,那李坐医今日在此坐诊,我半月前便付了三两银子约定了他为内子诊病,却不想来了,说有贵人临时看诊,要我改日再来!什么时候你们医宗把病人也要分个贫富贱贵了?我们普通坊民便不配问诊治病了吗?”
围观众人纷纷出声,有人劝那青衫男子莫要闹了,万一惹得那插队贵人出来,可能讨不了好,也有人打抱不平,嚷着药铺里的人出来解释清楚……
一片嘈杂中,那女子脸上有些挂不住,轻轻拉扯青衫男子,轻声道:
“夫君,我们改日再来就是了!不必为妾身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你读书人的脸面!”
“不!我们占理!我身为儒宗弟子,便是宗首知道了,也会与我一起讨个理来!”
众人又是一阵起哄,这读书人当街叫骂讨理的,并不多见,更是不肯散去。
“李坐医,你若不想给你们医宗丢脸,你便出来说个清楚!若是你们有理,我转身便走!”
青衫男子见众人大多支持自己,又喊了起来。
“没完了是吧?”
那年轻男子恶狠狠的丢出一把碎银。
“快滚,这是你的预约银,快滚快滚,以后莫要再来了!”
青衫男子看了一眼地上碎银,道:
“既然你爹不敢出来讲清楚,那便算了,你们这种要钱不要脸的药铺,断不会再来了!你把银子捡起来,恭敬递到我手中,再赔个不是,我便走了!”
“你不要得寸进尺,自己捡起快滚,就你那穷酸样儿,也只有你这眼瞎的婆娘能看得上,你还是莫要带她医了,若是医好,定会抛了你寻个好人家!”
年轻男子言辞非常的损,说完还哈哈大笑起来,青衫男子一时找不到话说,气得面红耳赤,指着店铺的手,青筋暴涨。
他身侧的女子说道:
”夫君,你吵不过这种人的,我们走吧,勿要在此置气!“
说完,她蹲下身,在地上摸索碎银,想要拾起,青衫男子见状,急忙蹲下,想将她拉起。
但女子却是倔强不肯起身,这时她摸到一枚碎银,便紧紧攥在手中,然后继续在地上摸来摸去。
青衫男子无奈,脸上既心疼,又愤怒,对女子说:
“娘子,你站好,我来捡。”
他站起身,强忍羞辱,向散落的碎银走去,打算弯腰捡起来。
围观的人里,还是好心的人多,纷纷帮他拾了地上碎银,交道他手里。
青衫男子一一接过,不住的说谢谢,人群渐渐散去。
“来,小爷可怜你,多给你一两,快捡!”
年轻男子见青衫男子窘迫的样子,显然很开心,又丢出几枚碎银。
本来已随人群散去的主仆三人,不由驻足回头。壹贰看了看楚瑜,心中暗道,”要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