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顶着妍后义子身份的楚瑜被热情的迎进了相国府中。
辛老相国听闻妍后想把锦柔公主下嫁给自己的独孙,原本和善的面容变得犹豫起来。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辛相国很清楚妍后这么做的意图,她吃准了自己找不到正当的理由拒绝王室赐婚,所以就算自己没有倒向她的阵营,但太子那边也难免会心生芥蒂。
这是一招阳谋!
辛相国年过六旬,在朝中声望颇隆,不仅仅是两朝为相的原因,还有大家对他的敬佩他在发妻死后,便孤家寡人拒绝续弦,一边操心国事,一边将独子拉扯长大。
独子新婚不足半年,受命领军出战,却战死在了沙场上,好在留下了一脉香火。当时消息传回,老相国哭至晕厥,后来却为国家考虑,力挺议和……
这肩负辛家香火传承的便是卫尉司副统领,辛厉行。
辛相国左思右想之下,还是应承下来,请楚瑜转达,他后日便会带着孙儿进宫面见王后商议婚约,眼见任务如此简单便完成了,楚瑜也不多做停留,出了相国府直奔王宫,打算向妍后报告。
妍后正在澹王寝宫照顾澹王,楚瑜求见后,将情况如实说了,然后道:
“母后,我可以去看看师父吗?”
“现在你莫要打扰郭先生,再过几日,本宫便让他回你那儿去!”
“哦!那儿臣告退!”
“不急,锦柔那丫头倔强,不愿嫁入辛家!晟王此刻正在她那里劝慰,你也去,一起劝劝!她不止一次在本宫面前提起你的文采,对你很是推崇,也许会愿意听你说话!本宫并不是要她立即就嫁,但后日辛相国来,本宫会为她订下婚约,让她到时莫要耍小性子,否则休怪本宫无情!”
楚瑜听得后背有些发凉,只得硬着头皮接下这差事,正要退出去时,妍后又说道:
“辛相国提亲时,你和晟王也一起来吧,你们是锦柔的娘家人!”
有内侍将楚瑜领到了锦柔公主居住的韶光宫,将他给公主婢女领入,弯弯绕绕到一处院门前,便听到锦柔公主怒气冲冲的声音:
“说了不嫁更是不嫁!一世一生都不嫁!”
楚瑜见过锦柔公主几次了,每次都觉得她像是只温柔的小白兔,如这般大声的愤怒说话,是第一次见到。
接着是晟王无奈的声音:
“母后说,父王生平最疼爱的就是你,现在他重病缠身,若能得到你的喜讯或许会有所转机。其实……其实……为兄也不想你嫁的!”
“我知道王兄疼我,见你如此左右为难,我也很是难受。但那姓辛的一介武夫,我真的不喜欢!母后完全不为我考虑!”
见婢女领着楚瑜进入院中,锦柔公主抬起眼泪旺旺的美目瞟了一眼,随即声带哭腔道:
“你也是来劝我嫁人的吗?”
楚瑜看了一眼无可奈何的晟王,又看了看公主,无奈说道:
“本来是的,但现在改了主意。”
“母后改了主意?”
晟王和公主异口同声,眼里亮起了希望。
“不,是我改了主意,见公主这样,实在不忍再多劝,而且晟王兄都劝不了,我更是无能为力。”
楚瑜顿了顿,认真的说:
“母后现在心意已决,我觉得公主不如先顺从母后的意思,与那辛家小子见一见,之后再趁母后心情好些时,找些理由拒绝。”
“但还能有什么理由?母后根本就不听我的!”
公主焦急得眼泪又要流下来了。
“公主只需向母后禀明,父王重病缠身,自己实在没有心思在这个关头嫁人,只想在父王跟前尽孝,待到父王病情好转,再……!”
公主的眼睛又亮了起来,晟王也点点头,道:
“唯今之计,只能如此了。先定下婚约,再往后拖,也许事情会有转机!我与靖王弟也会找机会帮你向母后求请取消婚约。”
晟王想得很是简单,若真的父王未能挺过,自己登上王位,再以澹王的身份强制取消婚约,或把辛厉行外调,便可解决此事。
“那你们可得答应我,见完之后,便要时时帮我给母后说清楚,我不嫁那等粗胚武夫。”
晟王和楚瑜一起告别公主,走出韶光宫。晟王突然说道:
“靖王弟,我越想越觉得你说得在理,锦柔的婚事只有拖着才有转机,我是定不会让她嫁给姓辛的!你要助我!”
楚瑜点头称是,心想,即便锦柔公主不嫁姓辛的,也永远不可能嫁给你啊!
晟王突然低声道:
“父王可能真的时日无多了,母后已经召了大将军莫峻从北疆班师回朝!为了母后,也是为了王妹,这王位,我争定了!”
你是为了自己……楚瑜第一次看到文弱的晟王如此坚定。
同时,他脑中开始搜索,这莫将军是何人物?礼物清单上没有他的名字,看来一会儿要问问苏子安了……
马车上,苏子安也对莫峻大将军回朝的消息倍感震惊。
“莫大将军南征北伐,战功赫赫。我大澹北线疆域广阔,与涵岚纪三国各有接壤,他多年来一直远离朝堂,镇守北疆,大王对他很是信任!他从未表明过立场,想不到会是王后早早埋下的暗子,用来对抗朝堂上的辛相国,我还是小瞧了王后的手腕!”
楚瑜想起之前妍后要郭医官尽量延续澹王性命,难道就是在等莫大将军这个强援?
澹国北线与岚国有接壤,说不定那里便是妍后与岚国国君避开澹国朝堂监视,保持秘密联系的信息通道,所以应该不止是姓莫的要回朝来,岚国那边也必然有所动作,至少会陈兵边境,向太子和辛相国展示一下威慑力。
只是手握重兵的边疆大将,是怎么被妍后拉入阵营的呢?
见到楚瑜沉默不语,苏子安轻声道:
“若是两边皆以武相夺,可就可怜了城中百姓了。”
“哦?莫大将军应该不敢明目张胆的带着大军攻城吧?”
“太子手里可立即调用的南北卫戍两军,再加上羽林骁骑等宫卫,超过万人,另外还有半日可直抵国都港口的护卫舟师‘计蒙军’约四千人,这还不算其它日程稍长些的卫戍军。
若他们中,没有人被王后拉拢,那莫大将军也不敢带兵入城。只是边军骁勇善战,若带回五千以上,那便是铁了心要血战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