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川掏出这三颗丹药,愣在原地。
这明明是西凉军的血,怎么成的丹?
“你还有什么话说!”柳如月的话打断了故川的思绪。
“我在菜窖里醒来,就看到你浑身是血地晕倒了,还举着那丹药。我赶紧跑出来查看情况,你那时候连心跳和鼻息都没了。”
“我以为你要死了,赶紧喂你吃下那丹药,本来连你的棺材都准备好了,可你...你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听到这,故川不由表情一僵,一时间恍了神,无数的疑问环绕在脑中。
心跳和鼻息都没了?难道使用了厉诡的力量后,不“进补”就会死吗?
还有那丹灵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可以任凭自己驱使?
云中子临死之前,为什么朝着自己呼救?还称呼自己为二哥?
晕倒前明明看到丹炉里煮的是血豆腐,什么时候成了丹药?
“我...”他想解释什么,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柳如月看故川欲言又止,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你有能救命的仙丹,还不止一颗,为什么不给爹吃,如果是你姑姑和姑父,你会这么吝啬吗!”
“你们这群修仙的人,就这么冷酷无情吗?我不信!如果是姐姐,如果是姐姐她一定会想办法救爹的,一定会的!”
朱大福拉了拉柳如月的衣袖,示意她别再说了。
柳如月一把甩开了朱大福的手,紧咬银牙,随后把头一抬,露出白皙的脖颈,“故仙人,别再忍着了,动手吧。”
故川一愣,“动手?”
“我顶撞仙人,杀了我吧,我也不想活了,这里正好四口棺材,也不浪费。如果你还念着以往的交情,就给我来个痛快的。”柳如月的眼中满是决绝。
柳如月的言语如刀,字字泣血句句诛心,刺得故川五脏六腑都血淋淋一片。
故川把丹药收进丹炉,低头捡起了锄头。
朱大福见状,连忙挡在柳如月身前,“川哥,如月她也是太伤心了,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她计较啊。”随后朝着柳如月使了一个眼色,“如月,你别说了,川哥一定也有他的苦衷的,快,给川哥道个歉。”
故川没有回应,只是继续用锄头刨着坑,一边刨着,一边想起柳父弥留之际的话。
帮他照顾好月儿和烟儿。
那个小老头,一身的力气,在狭小的菜窖里都能干掉三个西凉士兵,如果不在那守着姑姑和姑父的遗体,想必是有机会逃命的吧。
想到这,故川抬起头,对柳如月正色道:“月儿,我不会杀你的,我答应过你爹,要照顾好你。”
柳如月听到这话,闭上了眼睛,泪水决堤。
照顾好自己,她以前那么希望,多么希望听到故川说出这句话,
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自己看到了故川挺身而出帮朱大福教训那群坏小子。
自那一次起,她就喜欢上了这个邻家的哥哥了。
只不过,她那时候不懂什么是喜欢,只是知道,故川爱玩刀枪棍棒,自己也跟着喜欢这些,长大后,才知道那叫爱屋及乌。
她和姐姐每次都争着抢着,说长大后要嫁给故川。
一直到那一天,永安县来了仙人,县令召集了整个县的孩子让仙人挑选。
仙人挑中姐姐和故川,却唯独没挑中她,说她的体质不好,不适合修行。第二天,街坊邻居们一起给两人送行,她哭了一整天。
明明姐姐都可以,为什么我不行。
体质不好,那就拼命锻炼,她求着父亲帮自己报了武馆,相信只要刻苦练武,有朝一日,一定也能被仙人选中,到青云宗和他们一起修行。
每当练武坚持不下去时,她都会想起故川阳光般的笑容,心中涌起一股甜蜜温暖,支撑着她继续努力。
自那时起,每一年的年关将至,她都守在窗台,望着天上,等着故川和姐姐腾云驾雾回来。她迫不及待地想告诉他们,自己练武多么用功。告诉他们,自己早晚有一天也会被仙人选中,到青云宗和他们一起修行。
可无论是故川和姐姐,还是青云宗挑选少年的仙人,都没有再来过这永安县一次。
这期待随着这些年,渐渐落空,直到今年,他们已经走了整整十年,柳如月的心彻底凉了,想着自己或许该听父亲的话,找个人嫁了。
仙人已是高不可攀,她想把这份感情一直藏到心里,直到西凉军围了城,县令求她去青云宗搬救兵时,她心底竟有一丝兴奋。
自己终于能见到故川和姐姐了。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答应了下来,当晚就和城中的守卫冲出了城。
也许是她多年习武弓马娴熟,也许是仙人保佑,整个小队只有她一人成功突围。
没吃没喝没睡地赶路,甚至被山匪劫走,一路千辛万苦,终于寻到了故川。
她满心的欢喜,故川哥哥还是那么的俊朗,一身道袍在身上仙气飘飘,还从山匪手中救了自己,简直就是她的英雄。
可故川哥哥,她的英雄,却眼睁睁地看着爹惨死在眼前,连救都不愿救。
就算知道他一定有什么苦衷,自己也不想接受,也不能接受。
前所未有的酸楚缠绕在心头,她觉得胸口堵得慌,胸间的窒闷让她有些喘不上气。
柳如月捂着胸口,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滚滚而下,“我不要你照顾,等葬了他们,你就走吧。”
“你不想报仇吗?”故川的语气很平静,却激起了柳如月心中的巨浪。
一切来得太快,快到柳如月只顾的悲伤,却忽略了更重要的事。
是西凉国主动挑起的战争,也是西凉军破城后屠的城。
她双唇紧抿,攥紧了拳头,双目闪烁着愤怒的火光。
对,报仇,是西凉军杀了爹,我要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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