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你没赢
片刻功夫过后,在曹昂的带领下,柯比能来到了宅邸书房。
至于那位青年则是在育延几人步步紧逼的监视下,带着两名护卫留于庭院赏起了雪景。
一入书房,柯比能毫不客气地便寻了一张漆木躺椅吊儿郎当地坐了下来,目光带着几许蔑视望向刘协,全无半分惧怕之意。
毕竟在他看来,自己身为鲜卑大汗。
无论这间宅邸还是整个隆化城,当然都属于他...
刘协?好比一个强盗罢了。
“有意思。”
见此,刘协诧异地挥了挥手,示意曹昂稍安勿躁,随即再度拾起古籍,认真地阅读了起来,仿佛并没有打算与柯比能交谈的兴致。
“...”
“喂。”
“小子。”
可能是无法忍受这种被人忽视的感觉,柯比能皱起眉头,不悦地说道:“你难道不晓得本汗今日来此所为何事吗?”
“投降求和呗。”刘协眼神始终未曾离开书籍,轻飘飘地说道:“多稀罕的事情。”
“是言和!”
“另外,本汗绝不可能投降!”柯比能咬牙切齿地纠正道,他自然听得出刘协那句话中的讽刺意味。
“言和也好,求和也罢,有什么区别?都一样...”
“放屁!这怎么能一样!”
柯比能脸色铁青,狠狠地反驳道:“别以为你小子侥幸赢了几场就可以在草原...当着本汗的面耀武扬威!”
“哦?”刘协歪着脑袋,伸出手推了推桌案上的酒樽,嬉笑着说道:“柯比能,你瞧瞧,这不是你们鲜卑人常用的酒壶吗?怎得现在到本殿手中了呢?好奇怪哎...”
一边说着,刘协戏弄地吹了个口哨。
“还有这间宅子,以及整个隆化城...怪哉,怎么都跑本殿手里了呢。”
“小儿!”柯比能气地瞬间站起了身,双眸怒瞪着刘协,压根没有理会身旁曹昂展露的佩剑,质问道:“你以为你赢了吗?”
“不然呢?”刘协耸耸肩,扮出一副无辜模样。
“哼!”
只见柯比能怒急反笑,指着刘协鼻子痛骂道:“你不过是耍弄了些小聪明方才击败本汗,倘若等到开春,我鲜卑铁骑必将踏平尔等汉土!”
“啧,你急了。”
“铁骑?哪呢?”
柯比能激动地上前几步,双手叉着腰呵斥道:“汉人小儿休要得意忘形,若等开春,你必死无疑!”
“死不死的咱先别着急说,但是你如果再敢对本殿无礼放肆下去,本殿可以向你保证,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小儿敢杀我?”柯比能闻言一愣,难以置信地咆哮道:“本汗此番可是代表鲜卑与你汉室言和一事而来,你敢杀我?”
“那你可以试一试。”
“我不信!”
“试一试嘛,顶多掉块肉。”
别说,在刘协这么几轮半带戏谑的诱引下,柯比能还真不敢再上前一步。
尽管先生向他交代了保命的底牌,但一联想到那日于永定河大营下刘协曾二话不说命令汉军射死了七名己方官吏。
陡然间,柯比能咬紧牙关。
除非脑子被驴踢了,否则他还真不敢托大。
上一次的教训历历在目。
眼前这个年轻气盛的汉人小子,容不得半分威胁。
不过就此退缩,肯定不符合柯比能的性子,于是乎他冷笑一声,嘲讽道:“你这家伙,也就只会靠身后那白脸汉将为你撑腰罢了。”
“孙贼,真当本殿不敢杀你是吧?”
“切...区区一小儿,站起来怕是还没本汗的战马高,凭你?嘿,本汗让你一只手。”
“你妈勒个...”说到这里,刘协不由得感到一阵心虚,虽说卢植传授过自己不少拳脚功夫,足以应对战场厮杀,可要说与柯比能这般人物较量?
简直就是自找苦吃。
“嘿!”柯比能显然看出了些什么,轻蔑地笑了笑。
见状,刘协顿时被气得面红耳赤,随手将古籍丢在一旁,反手抽出赵云腰间的佩剑,使其露出半截锋芒:“孙贼,是想试试本殿能否一击斩你吗?”
“急了。”
“小子急了。”
哪怕柯比能不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但这般嘲讽的架势却让他忘却了此番初衷,遂摊开手抹过脖子冷笑道:“本汗如今就站在这里,有种来啊?”
“哎我艹,你以为本殿不敢是吧?”刘协作势将赵云的佩剑完全抽出,骂骂咧咧道:“有本事过来,让本殿砍了你!”
“凭什么是我过去,老子柯比能就站在这,你有种就来。”
“你过来!”
“你过来。”
....
屋内众人面面相觑,不禁感到一阵汗颜,但饶是如此,谁也没有上前插手,因为曹昂几人看得出来,无论刘协还是柯比能,皆心存顾虑。
见此,赵云的额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没有其它的意思。
他脑海里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件好笑的事情...
“哎?这么热闹啊。”
突然,在育延几人的监视下,青年嘴里叼着一根柳枝欠着身子踱步走了进来,他满脸玩味地望向刘协,扬起头笑道:“小崽子,这回还记得我吗?”
说罢,青年单手轻捏柳枝,比划出了一记挥鞭的姿态。
“...”
“子修!”
如果说刚刚刘协与柯比能的对峙仅仅只是闹剧,那么现在,自认出了青年的一刹那,刘协便按捺不住内心一股猛然窜起的火气,怒喝道:“拿下他!”
霎时间,曹昂虽然不解,可手中动作却是快过思考,当即拔剑上前,三两步后,迎面对上了青年带来的两名护卫。
千钧一发之际,育延等人也是反应了过来,纷纷围住青年,那架势,仿佛下一秒就要大打出手似的。
“仲康,退下。”
然而就在此刻,青年开了口,他瞥向刘协,玩味道:“二殿下,你我重逢之日难道就这么让人激动,想要大动干戈吗?”
“还是说,你不打算关心一下....那位左将军的死活了是吗?”
“唔,也对。”
青年撇撇嘴,言语戏谑,手指拨弄着柳枝,继续道:“所谓帝王家中无亲情嘛,就算授业之师,想必亦是如此。”
卢师?
刘协怒气一滞,皱起眉头疑惑道:“与他何干?”
“与他何干?”从旁,柯比能反问了一句,旋即冷笑道:“若不是那个老匹夫孤军深入,引了匈奴与西鲜卑头人聚军相攻,你以为隆化城仅会留下这点驻军和苴罗侯那个蠢货?”
说到这里,他见刘协满脸困惑之色,诧异道:“莫非此事...你不知?”
刘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默默思虑片刻后,遂将手中佩剑重新插回了赵云的腰鞘,站在原地皱眉不语。
“当真?”
“哼,实话与你说,西鲜卑此番参与南下时仅仅派遣了四千人...那个老家伙部族中,尚有五万静骑留守后方,如果不是你们汉人的左将军孤军深入打算直插弹汗山,那支骑兵想做什么...恐怕不用本汗多说吧?”
柯比能讥笑一声,重新坐回了躺椅,指着拓跋月儿吩咐道:“喂,那丫头,替本汗上酒!”
闻言,拓跋月儿摇了摇头,怯怯道:“婢子并非丫头...乃殿下的妾室。”
“妾室?”柯比能眨了眨眼,瞧了瞧拓跋月儿,又瞧了瞧刘协,忽地哈哈大笑道:“很配!唔,哎呀,绝配!”
拓跋月儿小脸一红,美滋滋地听着柯比能的称赞,然而刘协却能从这满满称赞中听出浓厚的恶意,可他眼下没心思与柯比能继续斗嘴下去...
“卢师?身陷重围?”
“嘿,不止呢...”
“猜一猜如果本汗死在这里的话,西鲜卑那老头子会不会直接杀了他,借此坐上我这个位置呢?”柯比能倨傲地招呼着青年共同坐下,随即探出脑袋,一字一句宛若杀人诛心般。
“刘协。”
“你,没,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