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还是要懂一点方位
说是三大处,其实跟出来的也就满满当当一百多号人。
这年头荒郊野岭临近水源插几个木房子就是村。男女老少望向乌泱泱进来的一伙人,脸上既有胆怯,又有警惕。
那伙青壮年也很有分寸地跟他们约法三章,
“俺看你们这边有挨枪子的,有挨刀子的,俺给你们腾出一块地休息。
但草棚子得你们自己搭,俺们这边也有老人孩子要照顾,没那么多时间管你们也就算给你们个地方住,吃喝这方面…还要你们自己解决。”
“你们没有粮食吗?”
叶槿初面色微敛,垂眸看他,
“我们可以买…”
“这年头就数粮食贵了,现在外面打架,俺们不敢出去。只能靠吃这些存粮…你给俺们再多钱,花不出去也是白搭。”
她点头应和着,目光扫向队尾面露沉思的冯老赖。众人把那片村民们划给他们的荒地简单收拾了一下,几团篝火生起来,总算有些住人的样子。
陈石添着篝火,望向叶槿初时眼底火光灼灼,
“这村子里只能躲避一时,虽然水源不成问题,但如果那群西方来的人有些手段,追查到这地方也不需要太久。”
叶槿初点头,
“我们只是暂作休息,主要目的是等候五号大人的通知,顺带找个僻静地方安置伤员。这村子里虽然物资匮乏,但若细心琢磨还是能打到些野味。
让受伤稍重的兄弟们在此休养,再派一队人看护。一是减轻我们继续转战的负担,二是可以替我们留意城内动向,万一找上门来,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马立新点点头,目光不经意略过在不远处河边玩水的小狼女。他眼眸微凝,
“那孩子的治愈能力很神奇,我在想可不可以让她给我们伤员每人都来那么一下多一个人多份力量。”
“得了吧。”
陈石指指沫那仍旧没有血色的皮肤,
“治槿初的伤就丢了她半条命,要再来几次,保不齐我们就提前任务失败了呢!”
方知月闻言面露戏谑,
“这不像你啊陈耗子,要放在往常,这么没人性的做法你不得抢着执行?”
陈石报以白眼,
“...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而已,要是槿初早听我的把那狼女用行李箱藏起来,不就没那么多事了。我们也不会被那伙突然回来的部队追杀,更不可能碰上那群绿衣人。”
“十字军么。”
提起这个名字,在场众人纷纷按下心思。
冯老赖往火里丢了一根柴火,麻子脸上神色难言,
“…还有个三七堂呢。我们在郊外这么大动静,那些人肯定听到了风声。”
叶槿初转身正对他,
“我估计…盯上沫的不只三七堂一家。”
“那什么破剑的消息是怎么走漏的啊。”陈石黑着脸摆弄石子,把最大一块压在正中,冲各位盘道,
“我们在这…”
他在石块周围撒了一圈小石子,
“城里来的士兵也好,十字军也罢,哪怕是现在按兵不动的三七堂,都对这个小狼女虎视眈眈按我们之前的推测,他们必然清楚那剑究竟有什么作用。”
陈石抬眸看冯老赖,
“…可是五号大人都没把这个告诉我们。”
冯老赖毫不介意回望他眼眸,
“五号大人自然有他的考虑。”
“我也相信五号大人,但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不清楚那些人觊觎沫的点是什么。守护她和杀掉一了百了之间的界限在哪。”
陈石咂咂嘴,“搞不清这一点,下一步计划只能陷入被动。”
马立新哼哼着打断他:“你想那么多没有意义,六处的五号大人才是咱们异调局实际上的头脑。他老人家不告诉我们,那就是我们现在还不该知道。”
在场众人默认了他这句话。陈石眼见自己撺掇不起来这伙人,脸色难看起身去了河边。
方知月冲叶槿初挑挑眉,
“这耗子在想什么?”
“他怕死。”
“怕死?”
叶槿初慢条斯理用针线缝着自己衣服上的创口,眼也没抬,
“死亡也是分几个部分的。有人害怕肉体的痛苦,有人害怕家人不得善终,有人害怕身后因果报应…”
方知月认真听女人说话,眸中猩狂的火焰短暂平静下来。最后一句话叶槿初是看着她说的,
“…也有人单纯觉得不甘心,人只活一次,总要够本。”
“那你呢,我的戏子,你觉得什么样的人生才够本?”
听见这问话,女人眉宇微微松散,显出很轻薄的笑意,
“…我不是用行为回答了吗?”
田间小路被坠落的石块砸出一个脓疮似的孔洞。张灵生骑着黄牛,身上道袍随风摇曳。
黄牛哼哧哼哧喘着粗气,顿蹄停在大坑前方。张灵生睁开眼眸,手指拍拍老牛脖颈,
“牛老哥,送到这吧。”
“哞!”
张灵生望向尽头树影婆娑的幽暗小路,抄起放在牛背上的行李,一个利落翻身落到地面上。
他俯身与老牛那浑浊的眸对视,终究叹口气,轻轻抵住它额头,
“牛老哥,我知道你想劝我,但事总得有人干。”
老牛转身离开,石子上蹄声隆隆。张灵生看了许久,直到身后草丛传来响动,他才低喃一声,
“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总算舍得动手了?”
这一刺,顺风而来。
张灵生一偏脑袋躲过这阴狠的偷袭,扭身撞肩在那人胸口。
他抬手划过麻衣男子腰腹,就势一拳击出。偷袭那人退出好一段,干呕半天才缓过神来。
这一击落空,林木间又浮出十几个人影。他们目光灼灼,左手都抓着一个小布包,似乎藏着药粉。
“三七堂的人?要杀我,为什么?”
“为你掺和不该掺和的事。”
那几人甩开左手布包,淡淡红粉笼罩众人。这群麻衣人很快双目充血,皮肤泛起病态的潮红。
“【血淋门】么,我这下山一趟,倒是长见识了。”
“死前见点世面,黄泉路上别忘了我们!”
一对一只出现在比武擂台,生死搏杀不讲道理,众人足尖点地,如猎豹扑食般冲向张灵生。
道袍青年却只是叹口气,
“时也,命也,谁让你们站在【死门】上头呢?就怨不得哥们狠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