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生:“65是日本人定的收购价,他们把货藏起来自然是为了待价而沽,这其中还要加上牙人的抽头,最终成交价最少要在这个基础上加上一到两成,具体还要看成交总量和交易条件。”
谭继诚:“那就是71块5到78左右?”
周春生点了点头:“差不多是这个价,如果一次性收的量大的话还有往下谈的空间。”
谭继诚:“那我们收的量算大的吗?”
周春生:“以中午小陈报的去年南翔棉花产量以及库存来说不算大,所以一定要放长线钓着他才能谈个好价钱。”
...
周春生看了一眼手表,指针即将指向六点整,饭店里的四张桌子都已经坐满客人。
短褂男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看到周春生身旁两人的装扮有些意外,不过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
“不好意思,汪老板,让俚们久等了。”
“陈老弟,不急,我们也刚到,来来来,坐下先喝口水。”
周春生正要拿起茶壶林飞接了过去,笑眯眯的给短褂男倒了一杯水。
短褂男之所以掐着时间到是因为他在等西装男那边的消息。
下午四点半,与西装男接头的牙人李先生去了广丰旅店。
短褂男一直守在旅店对面去往徽州饭店反方向的一条小巷口等待谈判结果。
五点二十周春生离开旅店。
五点四十李先生离开旅店。
短褂男见李先生走远后进了西装男的房间。
西装男告诉他同泰里的老板已经同意按每担70的价格给他价值5万元的货,不过南翔镇上的货加一起总共只有不到一百担,其他的需要从周边调过来,调齐需要两天时间。
西装男按照短褂男的意思让对方先把南翔的货集中在镇外他们指定的库房,对方同意不过要求先付清这些货的全款。
西装男担心假币提前露馅没有答应,意思南翔是对方的地盘根本不用担心他们会把货搬走。
双方在这个问题上足足僵持了一个小时,最后西装男因为担心误了短褂男那头的事同时对这批假币的仿真度非常有信心同意了李先生的条件。
他付了一万元法币作为定金,李先生承诺南翔的货第二天上午八点半之前能全部集中到位。
库里有货短褂男便有了底,一路小跑赶到徽州饭店赴约,周春生只以为对方有别的事耽搁了没有起疑。
短褂男坐下后周春生并没有介绍身边的两人而是叫来饭店老板点菜,老板来了后他又把点菜的任务交给了短褂男,同时告诉短褂男不用客气随便点,他来买单。
短褂男点了个徽州蒸鸡瓤豆腐笋干烧肉和梅桥农家小炒。
对于周春生身边的两人,既然周春生没提他也不方便去问,不过从这两人的装扮以及周春生的态度,他猜测他们多半是周春生的跟班,不过吃饭能上桌的话应该不是普通的跟班大抵是亲信。
他悄悄观察了下两人,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汪老板,关于合作俚有什么想法吗?要多少货,怎么运,怎么结算?”
“不着急,不着急,饿着肚子怎么谈事,我还没有吃过你们安徽的菜,咱们先享受美食,吃饱了再谈生意!”
之后周春生便不停的套短褂男的个人情况:家里几口人,是否婚配,几个孩子,老婆家是哪的,家乡那边现状如何...
短褂男为了圆自己的身份下午应该没少做功课,丝毫没有露出破绽的给周春生他们编造了一个从徽州农村陈氏家族旁系分支跟随家中长辈赴南翔奋斗的青年形象。
菜上齐后短褂男几次想谈生意上的事都被周春生挡了回去,周春生还提议干吃菜没意思要弄点白酒助助兴。
短褂男说自己不胜酒力喝白酒等下没法谈事,饭店老板在旁边一推荐周春生顺水推舟点了一坛子南翔镇王公和酱园产的郁金香黄酒。
据清嘉庆《南翔镇志》记载,郁金香酒最初由南翔石友诚糟坊酿制,因“酒香色香味俱佳,名驰京园”。
因酒中有郁金和广木香等三种带香字的草药而得名郁金香,具有润气开胃舒筋活血等功效。
一听老板说了酒的功效周春生更来劲了,不由分说给短褂男的碗中倒大半碗酒。
他的想法很简单,心中并未完全对短褂男放下戒备,灌他个半醉看看能否找到破绽。
谭继诚说自己不会喝酒周春生也没勉强他,拉着林飞一起陪短褂男。
每人三碗酒下肚后舌头都开始大了起来,周春生看出来短褂男不会喝酒是假,具体多少量不清楚,但是一时半会还醉不了,便放弃了灌醉对方的念头。
不过这时短褂男倒转向进攻开始套周春生的话。
周春生依旧保持着神秘没有说太多,只说自己是南京过来的,身份不便透露,知道太多对短褂男不好。
短褂男知道汪伪那边一直在和日本人争战略物资的控制权,日本政府为了表示对“新政府”的支持也在一点点让步,不过短时间内没这么快落实。
(一直到1941年9月25日,汪伪政府中央物资统制委员会(简称物统会)才成立,由实业部长梅思平任主任委员。
但日方之前成立的控制物资运销配给机构,如军票配给组合商品贩卖协议会等仍继续存在,这就使得汪伪所获得的权力实际上非常有限。)
现在基本处于一种三不管的境地,走私极度猖獗,不少汪伪的官员甚至暗中配合重庆政府将沦陷区的物资走私到国统区,所以眼前这个人说自己是南京的,但是到底是哪边的还说不准。
不过不管他是汪伪的还是重庆的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可是替日本人做事,虽然上不得台面但这个地界日本人还是老大,犯了事往上海一躲谁能奈何的了他们。
见桌上的食物已基本消灭干净,短褂男让老板收拾干净准备与周春生正式谈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