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是澳城。
接她的是谢逢青。
听谢逢青说,“他还在外面谈事,不知道你到达这么晚,他司机等你下班等一天。”
这话给说的,司机多有礼貌似的。
当初谢逢青说的要带她下海底,这回还不忘问。
谢逢青撩那头利落的碎发,“江幼薇怎么不来。”
冬凝心想你心里不清楚么,还问我。
谢逢青说:“潜艇观光200米,你去不去。”
观光潜水艇是可以下更深,但不能太深。
冬凝有深海恐惧症。
她来,她没见到江行止,想想下个海而已不可能那么恐怖,于是跟谢逢青下海。
纯粹猎奇心理。
玻璃窗外,有照明灯,都是深海鱼类,冬凝一眼没敢看。
谢逢青说:“还可以下更深。”
冬凝回头,看那条五彩斑斓的鱼,仅一眼,迅速收回。
“不下。”
谢逢青发觉她的异常,连忙让人上岸。
海底潜艇上岸的时候,冬凝腿软了。
谢逢青可不知道她深海恐惧症这么严重。
她扶在栏杆,一句话说不出,“yue”地一声,差点吐出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答应谢逢青去看一看这海底。
花一个小时,她把自己的魂弄丢了。
只是这回,美人扶在吧台,双手无力支撑台面,秀眉紧拢。
江行止回来时,就看到冬凝这副娇怜模样。
他伫立在门口,瞧她,眼神冷淡。
冬凝身上穿的是黑色烫金旗袍,小圆斜襟扣,一支玫瑰簪简单盘发,白嫩霜颈修饰起来,柳夭风骨之姿。
端水杯的手都在抖,一口又一口置在唇边,晶莹水珠沾染惨白的唇瓣。
江行止脸色淡淡的,笑她胆小。
她低声嘟囔,“深海的那个鱼巨丑巨恐怖。”
江行止伸手,不紧不慢扶她起来。
矜持地,冬凝手搭在他手臂,男人半挽两层的衬衣袖口,隆起的肌肉线条很硬,她手指不甚压在腕骨处的机械腕表,冰凉触感,指腹忍不住抽了抽。
他始终不说话。
冬凝余光瞄江行止,“找我来做什么。”
倒是一旁的谢逢青热络,“上次口头答应你,缺你一场1000米,正巧观光潜艇在。”
“怎么?不喜欢出来玩吗,天天待一个城市多压抑。”
这番话,谢逢青说得轻松愉快。
冬凝望着江行止的侧脸,不禁去想。
像江行止他们,人生真的会有烦恼吗,没有。
真的没有。
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不过是从一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纸醉金迷。
他们不需要为生活奔波,也绝不会为情所困,一路是罗马大道,哪怕出来谈合作,谁不知道他背后是江家。
隐形的绿灯。
谢逢青坐在沙发,认真拆开一盒雪茄,他递给江行止一根,“试试味,新品,绝对比你那烟烈。”
江行止没接。
谢逢青凑近江行止,小声,“回来这么早,惦记人家小姑娘?”
江行止噙笑,没搭腔,一把搂着冬凝的腰离开。
“海里有不丑的。”他声音沉着沙哑,落在她耳边,“带你去看。”
江行止口中的不丑,是海豚。
冬凝在岸上投喂海豚吃鱼的时候,那几只海豚别瞧长得呆萌可爱,比江行止还不正经,尾巴抬起来。
冬凝差点被一只剽悍的海豚冲上岸给亲了,就差那一点,江行止手从西裤兜里拿出来,高大体型弯腰罩在冬凝头顶,摁住海豚的尖嘴推下海。
冬凝侧身,从仰望的角度看过去。
他眸底蕴了点笑意,浮沉动荡,勾得女人心火焚烧。
差点就以为,他的占有欲来了,不允许海豚亲吻她。
冬凝卖乖,调皮问起,“不给它亲?”
“不给。”他手指在她腰狠狠一掐,不冷不热的。
痒,冬凝拿他没辙,一阵娇呼后,他掐得更重。
他声低无温,“我的。”
冬凝脑袋后仰,最舒服的姿势偎在他怀里,“那你是谁的。”
江行止轻笑,几秒后,连空气都沉默了。
相处的这两天。
她发现江行止的很多小习惯,喜欢喝柠檬泡冰水。
这点,谢逢青最会泡。
喜欢熬夜。
听他们谈话,江行止在国外养一只金丝雀,对它特别宠。
金丝雀并不听话。
江行止眼神也不太好,看不见秦冬凝比沈池曼漂亮。
事实上,冬凝一点都不足够了解他。
不了解他的情绪,不了解他唇角时不时微勾的兴致从哪来,不了解他转身就能有的冷漠疏冷又是为什么。
江行止在澳城有商务合作,没谈好。
温珣过来两天又离开,换一批高管过来。
谈那么久,乙方等江行止下决定,他迟迟不下决定。
日夜和她玩,去黑滩,出海钓鱼,去港城看灯光秀。
那天是重阳佳节,她拉江行止去港城看木偶戏。
宾利路过弥敦道。
弥敦道,望左,望右,都挺有故事感。
车里。
冬凝手撑脸,静静看着身旁男人敲电脑工作。
江行止近乎笔直骄矜的坐姿,衬衣前襟敞开一道口子,黑色极衬他贵公子的气质,露出前颈肤色极为冷白,手臂微抬敲动按键,拉动锁骨线条更深了。
完全一副翻手云覆手雨的商业霸总模样。
冬凝和他聊天,聊港城。
“我第二次来。”
他只是嗯,神色冷情冷然。
冬凝只好不打扰他,手托下巴望窗外的街景,问开车的温珣,“温助理,这条路全是弥敦道吗。”
温珣回答:“嗯,3.6公里。”
从太子一路到尖沙咀,都是弥敦道。
冬凝告诉温珣,“我是个路痴,从来记不得哪条路和那条路,好难记。”
温珣:“您可以看标志,弥敦道有很多白色街牌。”
“这样吗。”她看出窗外。
江行止掌心扣住她肩膀,拉到眼皮底下,表情极淡地笑了声,“我教你。”
“嗯?”
怎么教?
档板已经关上。
她不由诧异,仰望他。
“让你记一辈子。”江行止说。
冬凝颇有些期待地坐直,眨了眨眼眼,“那你来…”
话没出口讲完,脑袋忽然被他扣住,他压上来吻住她。
他上半身将她困在靠椅角落,抵在车窗。
冬凝虚抬的眼眸里,他肆意懒散的眉骨微挑,看着她呼吸不上来那劲,桃花眼里嘲弄意味深长。
未来得及关上车窗,冬凝余光瞥见过路的人群,害羞感一下子让她无意识揪紧男人质感上乘的衬衣。
怎么可以这样亲,都被路人看到了。
江行止身型太高大,她压根没机会喘起,像逗着猫,看她惊慌,他越来劲恶劣的深吻,故意般。
她挽起的长发已经被他全散下来了,大片落在他掌心压住她后脑勺。
他气息重而喘,缠绕着她。
许久,他才给她了喘气的机会,额抵额,半眯双眼瞧她晶莹的唇瓣,他扯唇笑开。
冬凝终是能明白,他要她记的一辈子,是从太子一路吻到尖沙咀。
3.6公里的弥敦道,从此刻计算,她真的就记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