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冬凝第一次陪他去开会。
瑞通大厦。
大厦门口豪车云集，CD屏醒目一行字。
国际商业金融会执行
正规电视媒体平台报道采访。
自下车，冬凝就后悔现在的举动。
她正挽住江行止的手臂，坦荡荡面对媒体镜头。
倒没有电视里，记者拥峰上来东问西问的场面，而是规矩拍照，主持人认真报道。
场面严肃庄谨。
很多业内巨头集团的总裁，科技领先研发的团队，都说得上名的在榜富豪。
承政策优势，瑞通助力企业资源研发和投资孵化。
这场会，似乎是政府在安排。
进场后，她被交给李肆。
眼睁睁看着江行止和几位年长的男士去接见台。他们穿着行政夹克男士外套，看起来不像企业家。
唯江行止，总裁式黑色西服隐没人群之中，矜贵，傲岸。
影影绰绰的摄像机闪烁拍照，所有人都安静无声，哪怕有交谈声也是极低。
冬凝朝角落的座位入座，低头玩手机，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变低。
别人的情人节是浪漫，她的情人节在开会。
“他都这么忙？”冬凝问李肆。
“嗯。”李肆说，“以至于他不肯接班瑞通，做这些都要根据政策措施，亲力亲为把关，每一笔资金都是几十亿百亿下去，不是小钱，投好了，被投企业能起死回生带动经济市场。”
冬凝看着来来往往的企业家，“那还不如当个闲散富贵派三代，吃吃喝喝，反正败不光他老子的家产。”
李肆面无表情地回复，“要真如此，老太太每天得罚他至少跪两小时祠堂。”
“他跪过吗。”冬凝满脑袋好奇。
李肆始终保持严肃，“差点，常常和女明星出入会所，老太太很疼他，一直护着他免过家规。”
冬凝笑出声，“真可惜，他就该跪。”
她甚至懂。
女明星是沈池曼。
在那一秒钟，悬在头顶的蓝调流苏大灯换成白织光线，媒体记者有序在红线外架相机，短短三分钟里，参加会议的商政界人士沉默入坐，素养庄重场合，无人吭一声，听台上发言人发言。
台上是瑞通国际的投资部部长发言，宣读预放资金。
那笔钱以万亿为单位，多到无法想象。
江行止坐在前排主位，看不清他的脸，时不时翻阅手里的档案，冷静与身旁的会议首脑低声交谈。
纷繁光影，这样看他背影，乌黑短发，英挺不苟。
要说诱人一面，最是工作里掌控全盘的他，华灯黯然失色。
她发现，29岁的江公子，在商贸这行，位份重，声誉蛮高。
她更发现，29岁的江公子风流败类模样下藏着不为人知的清醒，图权，不迷风月，利落果决。
主赐他完美，又赐他高高在上的姿态，对商业版图，对人，对事，对感情，对女伴，他潇洒又残忍。
多情亦绝情。
江行止没发现她在何处。
隔得远，她不作打扰。
实在无聊，不禁要问李肆，“你说，浪子轻易回头吗。”
“不会，少看点电影。”李肆说，“有情人不要轻易踏足无情人游戏人间的世界，这种刺激，玩不得，无情人的一生未必只会爱一个。”
冬凝手撑下巴，笑了下，目光始终落在前排主位的男人背影。
“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不会假清高，纯净。”李肆补充，“还有点坏坏的小脾气，时不时得寸进尺，闹他去哄你。”
这人是什么都说，明显站他家老板，为他老板申诉她的无理取闹。
冬凝偏头看李肆，“你今天话很多，病了？”
李肆不回答她，分明是她一直问问题，问就回，这是他的职责。
江公子的女人，自然礼貌客气去待她。
冬凝又问，“开公司需要很多钱吗。”
李肆说，“没钱没关系，只要你有研发产品有技术团队，投资部给你拨款。”
冬凝看着台上的发言人，“哪有白送的午餐，抵我自己给你们江总？”
李肆扫她一眼，“那不行，一码归一码，江总唯利是图。”
冬凝谈不下去，闭上眼睛台上的中年霸总官方话术发言，一顿一顿，听不懂的她，只觉好催眠，像化学方程式。
她做了梦，梦见那天在日出跃上地平线时，他从背后将她搂紧，温柔地说。
“凝凝，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
…
一个小时后。
江行止提前从主位离开，精准看到最角落站姿笔直的李肆。
和趴在凳子上熟睡的小姑娘。
江行止俯身，搂她跨抱在腰间，她警惕性不怎样，双腿还是能熟稔夹在他腰间，脑袋沉沉砸在他肩膀，不安地娇憨了声。
“阿行，我要毕业了…”
“我很乖，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细碎的低吟，未睁眼。
江行止没应声，掌心托她臀骨，轻松抱她，闲适漫步离开会场。
气氛瞬间安静。
边上的记者媒体和前排的中年总裁还是没忍住视线，往江行止的背影看。
眼睁睁看着瑞通的江公子抱一角落的女人离开，保镖拎包跟在其后
小姑娘趴在男人肩膀，微露的半张脸睡意惺忪，悖逆世俗的缠抱江公子的脖子。
会谈并未结束。
几秒钟后，大家又觉不该多看，继续认真听投资部部长的发言。
在场的历经千帆风云，似当那一幕没发生。
瑞通投资部未觉异常，他家老板有此举动属实正常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