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了解江行止的心思。
决心选择冬凝,决心要她了,江家才急,江政屿才急,多少族辈等他成家,却等来不满意的结局。
江老太太瞧他,孙子舍得回来一趟不过是念在晚辈对长辈的孝顺,离开香山,他还是会去选择他的心尖尖儿。
“你姓江,婚姻大事由得你自己做主吗,你问问族里的叔伯,愿意要这样的女主人么。”
江行止定气还好,脾气没来,“懒得问,与你们无关,她不比任何人差。”
极为护短的几句话话,对于长居高位的老太太来说,听听就好,无关紧要的流水线废话。
言尽于此,江行止没再和老太太解释什么。
老太太看他好半天,他始终一副冷静淡然的模样。
“你能回来奶奶很欣慰了,总归能比上你心尖人一星半点了,能为她回京,还以为记恨奶奶忘了奶奶,祖孙不要因一小姑娘吵架。”
江行止尽量保持平稳的语气,“您要保重,好好照顾身体,夜里睡不着告知管家,我亲自给您打电话,留点力气看重孙两眼,您不是盼这个。”
等他说完,老太太冷着脸侧身,佣人轻轻掖好被子,朝江行止颔首,“江公子,先回去休息,厨房那边给您煮了清粥。”
此时,江行止折步出门。
关从外面打开。
夜色更深,江家族辈还守在院外。
族里的晚辈看见江行止,礼貌低头打招呼。
“小叔。”
因为忌惮,这声‘小叔’,7岁小男孩喊得十分轻喁。
有那么瞬间,像极冬凝躲在被窝里冒出头喊他小舅舅时的胆怯。
江行止换只手拿西服,瞧向都没有他腰跨高的小孩,良久,闷声不响。
那副冷清消沉的背影,小孩子瑟缩着脑袋默默跟在他身后,“我…我是来看祖奶奶的,小叔好久没回新京,就是想小叔了。”
他嗯。
一声‘嗯’褪掉了几分冷漠,算是对晚辈的简单回应,小孩继续问,“我妈妈说,小叔就要有小婶婶了,所以祖奶奶才会这么生气。”
江行止笑了下,还是一声略微沙哑地嗯。
“恭喜小叔。”
江行止弯下腰,淡声,“恭喜什么,乖乖回后院写作业。”
小孩子飞快点头,“知道了小叔。”
面前的小孩江家第九代最小的子孙辈,几岁?江行止没印象,让保镖包了个大红包,春节没回来,算补偿。
“小叔叔最好了,祖奶奶虽然不喜欢小婶婶,但是我喜欢。”
江行止已经走远。
香山老宅面积大,走去大门路长。
因与钟家联姻一事,瑞通已经被江行止彻底掌控,如今江家族里经营的都是江氏外圈的生意,生意利润虽大,也比不上瑞通能控制资本运作这块蛋糕。
可他江行止是江氏长房唯一的嫡根血脉,无从反驳。
江行止始终一言不发,没与任何人打招呼,迈步离主宅门的台阶,半响,似乎才故意记起。
他回头,“港澳的生意,近几年是谁接手。”
有人回复,“是四房。”
江行止回头,礼貌颔首,“四叔公辛苦了。”
一句话,意味深长。
江家老四知道江行止这句辛苦的意思,同样,颔首回予江行止,“你决定的都对,生意吗,一家人,理应和睦相处。”和睦相处四个字,四叔说的时候,十分温和善意。
晚风将江行止松垮的铁灰色衬衣领吹开,站在夜色里,一副散漫随意地姿态覆了层暗色,就这么的笑了下。
这样的浅笑,并不达眼底。
“谢四叔公体谅。”
他表面端的依旧是骨子里对长辈的涵养敬重。
字字句句不提秦冬凝。
字字句句盘算好江家除了老太太,没人敢去说一个不字。
四叔亲自送江行止出香山。
四叔是香山江家最年长且有一定话语权的长辈,头发花白且穿着白色丹鹤服的长辈一送,是站队。
“您眼光好,做什么叔公可没意见,至于二房,三房,五房有叔公来说理。”
江行止坐在车里,三个没波澜的字,“辛苦了。”
“深夜,慢点开车。”四叔道。
江行止启动引擎,“您小儿子理应去新加坡的分公司,前景好,欧方那边会有项目下达,消息可靠。”
内部消息,这算是江行止的回报。
心照不宣,四叔点头,目送宾利车离开香山。
隔天,江老太太请了族内的叔辈议事,一个个像是收了好处,只会说,“这真不方便参与江公子的私事。”
江老太太笑意沉冷。
行了。
他老子昨天刚找上他,他趁机回老宅探望自己也出手了。
“我不过是想挑一位方方面面合适他的,而不是他去委曲求全走下坡路去捧一小丫头在手心,看看,他还有救吗。”
这两天,冬凝没待在贝德福德,去洛杉矶,住比弗利山庄。
江行止回曼哈顿并没直接回庄园,想都不用想,她还在生他的气,甚至没记得为什么要他换衣服。
电话里,李肆回复,“她在逛街,说要买买买,以及旅游,以及给她的合作伙伴送礼。”
说时,李肆瞟一眼右手提的纸袋。
反正,江公子处境不太好,她倒是有闲心玩乐。
静默里,江行止不急不缓捻灭手里的香烟,喉咙噏出四个温凉的字,“没良心的。”
李肆无言。
最后一丝熹微的火苗被男人彻底碾成灰沫,“她回来么。”
李肆如实:“她不回,她6点要去论坛体育馆看演唱会。”
不过半分钟时间,江行止重新燃起一支烟,“给她丢外面。”
李肆不敢大声说话,看着面前递过来的冰淇淋,冰淇淋的主人冬凝正微笑,一种强装淡定地笑。
李肆看在眼里,听冰淇淋主人的话,“她这两天并不开心,她说想冷静冷静,您也该冷静冷静,两个人见面太容易吵架。”
见李肆这么说,冬凝松了口气,抬头仰望满街的棕榈树。
江行止脾气未见多好,和她见面,除了吵架就是不要命地做,做到天亮,从浴缸到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