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的晚餐,江照白自始自终都没说一句话。
冬凝觉得吧,姓江的吃饭都不爱说话,礼貌过头。
一旦吃完饭,说的就不是人话了。
江家的男人,她只接触过两位。
权,名,势,利都有,皆是骨子里藏着另一面的男人,很善于伪装自己的城府,只会让你看到该看到的一面,营造出一种假象,他好像就是这样的人。
他的本质,你永远摸不透。
晚十点,江照白将她送回秦家,跟着进秦家宅门。
三更半夜,秦家该睡的睡了,只留门。
她失神落魄,他终归不放心小姑娘。
佣人从石阶走下来。
“五小姐,我们一晚上都找不到你。”
看到江照白…
“江…江…”佣人连忙改口,“江先生,您怎么深夜来访,下雪呢,进屋喝杯茶。”
江照白只说,“路上遇到你们家五小姐,顺路送回来。”
“她可能着了凉,要多注意。”
“好的,实在麻烦江先生亲自走一趟,我去叫老先生来前院。”佣人一边引路,一边客气招待。
“秦老先生疾病在身,不打扰秦老先生休息。”说着,他单手撑黑伞,转身离开。
佣人只好先领冬凝回房间。
他回车里,突然发现驾驶位的小香风包包。
想着,可能是冬凝忘记,交给司机,“拿去给秦家。”
“好。”司机刚接过。
拉链一松,几盒东西哐啷掉车里。
自两个人眼皮底下。
司机以为是女孩子的化妆品,弯腰捡起东西。
看着上面的文字,司机旋即抬头如花般灿烂笑。
江照白冷不丁发问,“是什么东西。”
司机脑袋一转,不宜在单身多年的老干部面前提及这档他听不懂的词语,绕弯说,“可能是糖吧。”
江照白重重的点头,意味深长地哦一声,“你还真把我当成文盲啊,我不识字儿?”
上面有字,三个蓝色大字。
“对不起先生,我以为您没瞧见,开个玩笑,你今儿闷闷不乐的,太严肃,我不习惯。”司机道。
“阿行的?”江照白拿回包包,突然变得小心翼翼拉上拉链,“有了?”
司机耐性子说,“看起来都是新包装,账单里总共十盒,她还没验一盒。”
“还没验,那就不要乌鸦嘴。”
“江家那边呢….”司机问。
江照白靠到靠椅,揉了揉眉头,低声,“无法确定的事没必要去说,说不定是小姑娘好奇心重,买来玩。”
司机能理解里面的意思,“我明白。”
隔天。
冬凝醒来才发现包包不见,才记得买过棒棒这件事。
匆匆下楼找,看见保姆抱在怀里,“五小姐,您的包包落江先生车上,他司机刚刚送过来。”
冬凝接过,上楼。
但想,那位老干部肯定没有偷窥女孩子包包的嗜好。
路过老爷子房门,老爷子轻咳了声。
冬凝挪脚步,往房间里一瞧,看着喝药的老人,“爷爷。”
秦老爷子放下药碗,“拿不到合同就不拿,江照白什么身份想必你清楚,秦家子女从没有卖身求荣的先例,宁愿落魄穷苦吃糠米,明白吗。”
冬凝笑嘻嘻,“您别误会,就是有人卖给他,他也不会拿地位换,那人自律正经得不行,当和尚的,出了名的只爱工作,绝不近女色。”
秦老爷子面色冷了下去,沉声。
“昨晚9点,你二伯看见你们在楼外楼吃饭,他给你盛饭,夹菜,就差亲自端碗喂你吃。”
二伯伯视力有问题吧。
菜离得远,江照白手臂长,只是让他帮忙移到面前。
“一会儿沈南川,一会儿孙鹏,再到江照白,你想玩什么。”
冬凝有些委屈,“爷爷不信我吗。”
“我自然信你。”秦老爷子声音越发寒潦,“倘若换别人呢。”
冬凝低声,“爷爷信我就可以了,别人怎么看是别人的事。”
秦老爷子抬头,凝视她,“王多余今儿被查,偷税漏税,做假账,涉及金额过大,牢狱之灾肯定有,你懂了吗。”
冬凝保持笑容,“幸运了,还好没找王多余合作。”
秦老爷子冷嗬一声,闷头喝药。
背后有推手,她是假装听不懂吗。
–
与此同时。
纽约的夜晚。
行政车队驰在布鲁克林大桥。
手机接连响几回。
江行止才睁开眼。
身侧的女秘书提醒,“总裁,需要关机吗。”
江行止淡声,“你接。”
宋秘书微笑嗯,拿过手机摁接听,“钟小姐你好,总裁在工作,您稍后再打。”
很长时间里,那边沉默不语,主动挂了电话。
估计是被气了,宋秘书暗自低哼了下,双手放好手机,打开电脑认真做表程。
“钟小姐可是生气了。”
江行止侧过眸子,“江董事长让你做什么。”
“他只给我在您身边当秘书的职位。”宋秘书停下工作,唇角倏而一弯,“那位秦小姐不也是被气到了,我还以为在总裁您身边的姑娘们有多大能耐呢,我给您盖的毯子她都扔垃圾桶。”
江行止呵地一下就笑了。
“稍后弗兰克先生约您吃饭。”宋秘书询问。
他淡淡的,“推了。”
手机又响。
宋秘书照旧替他接,听了一会儿,俯到他身侧,“是江照白先生,找您的。”
他接过。
“忙什么。”江照白不疾不徐道,“跟女秘书调情?”
江行止整个人愉悦轻松,“你好煞风景。”
江照白闷笑,迈步进家门,“还有更煞你心情的,要不要听。”
江照白并没替冬凝瞒,连拨三次号码,这才找到江行止这个大忙人。
“先看图片,认不认得这东西。”
江行止伸手要平板,点开链接看图片,“谁的。”
“如果有,就是你的。”江照白道。
…
和爷爷聊一番,冬凝思来想去也没想出来王多余是怎么倒的。
风云变幻,朝夕瞬可坍塌。
那么多人追求权利也不是不无道理。
冬凝泡在浴缸里洗晨浴,光溜溜,边追剧,边玩泡泡。
收纳台的手机响的时候,摁了下,接听。
“喂。”
沉吟半响。
听着那边跑车发动机隐约的声浪,还有英文系统语音,前方隧道出口,车辆注意岔口行车。
感觉是他,第六感很强。
冬凝捏着手机,看着单面向窗外的大雪,很小声念他名字。
“江行止。”
江行止鼻音稍重,“嗯。”
勉强的,冬凝让自己平静下来,玩浴缸里的水花,“有什么事。”
只传来跑车飞驰的动静。
出隧道一会儿,他刹车停在路边,手臂缓慢弯曲顶在车窗,嗓音肉麻又沙哑,“很喜欢洗澡接男人电话吗。”
冬凝顿住,他洞察判断的能力,就好像光溜溜的自己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跟你没关系。”她呼吸起伏由慢至快,“我在洗脸,劝你不要管。”
江行止挑唇,“打开视频看看。”
她脸颊鼓鼓地,“不给你看。”
江行止嗓音凉凉的,“哪我没见过。”纽约下雨,他抬手切拨片,勾唇浪得很,“亲遍了。”
他就是混,也混得不加掩饰。
再下流的话,他总能以高傲不凡的姿态说出来,极为矛盾的矜贵感,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浪荡,昨天新闻上的瑞通总裁江行止可是光风霁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