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连骗都不骗了。”她说。
江行止敷衍道,“不想骗你。”
“伤害我你都无所谓。”
她简直好容易生气。
“秦冬凝。”
“嗯?”她玩着池里的泡沫,恍惚之间,已经很久没听到他叫秦冬凝。
江行止声线放缓,“去医院。”
冬凝霎时想起自己的包包落在江照白车上的事,告密真快,看着洗漱台的小盒子。
“你别误会,是与不是还没个准数…”
半响,他只给几个冰冷的字,“没时间听你废话。”
冬凝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
江行止已经挂掉电话。
根本不乐意搭理她。
无情的男人。
一句去医院就是最好的验证方式。
深夜的纽约街头,男人仰靠座椅闭目沉思,霓虹灯光穿过车窗,挑不起他任何情绪可言。
他没想法。
能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令她逃走。
却也明白,根本给不起她想要的。
睁开疲惫的双眼。
有什么好解释,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一路,心思飘荡的回到别墅。
同天。
冬凝收拾好,踏出门,一眼看到李肆。
冬凝呼了口气,让司机留在老宅。
“我朋友,您放心。”
李肆看她上车,关门,坐进驾驶位,“江公子让我送你去医院。”
冬凝随他去。
李肆稳稳开车,时不时问暖气够不够,冷不冷。
她都没说话。
李肆没再问。
江家老太太年轻时在新京闯出一片天,再到江政屿走出国际贸易,再到江公子如今在国际的成绩,产业越发壮大。
江家要的是能齐肩在江公子身侧的女主人。
不折不扣的门阀世家,掺杂太多利益,要的并非情情爱爱。
新京曾想联姻的世家小姐,漂亮的也有,文静淡雅的也有,都不是老太太要的人选。
老太太要的,是和曾经的自己一样,野心勃发,能独当一面风雨的孙媳妇。
更主要,钟羡羽是江公子一手调教出来,心里始终爱着他,两个人在一起过,江公子用过心思谈。
这些,对老太太来说,钟羡羽都是江家女主人的人选。
可不是什么抛头露面的女明星,亦或者娇软滴滴的小姑娘。
这个孩子即使真的存在,江家也给不了她江太太的身份。
何况还有个更大的纪家。
江政屿和纪念虽离婚多年,但不代表纪家不管江行止这个人。
约的军区医院的妇科教授。
李肆始终守在门外,安静等待。
冬凝全程忐忑不安。
妇科教授看完检查单,敲键盘记录,“以后尽量不要那么激烈,韧带拉伤还没全好,还有,您身体比较虚弱,饮食注意。”
冬凝脸一烧,说嗯。
妇科教授继续说,“最近压力是不是太大,调整好状态和作息时间。”
冬凝悄悄地,“结果怎样?”
“没有。”教授叮嘱,“但你还是要注意身体,一会儿我把报告发给江先生,回去好好调养身体,吃中药吧,到时候我给您送过去。”
她相信医生不会骗人。
收拾东西,推开门出去,斜李肆一眼。
“满意了没,不用盯着我进手术室解决。”
“你误会了。”李肆依旧没表情,“我只是怕你有什么闪失。”
“你倒是比当事人着急勤快呢。”
冬凝刷了下手机。
“去停车场开车过来吧,我上班都迟到了。”
李肆只说一句,“你今天不用上班。”
冬凝没懂李肆话里的意思,上车的时候发现不是去公司的路,问李肆。
李肆神色严肃,“江景花园。”
想到她家就在那,冬凝点头,“走吧,免费的司机。”
李肆暗字腹诽,“记恨江公子,总不能也记恨我吧,我都没惹你。”
推开铁门,爸妈不在家,往常请人打理,除了萧条老旧,什么都没变。
冬凝进门,打开灯,都是十几年前的手摁开关键。
烧了,没亮。
她问李肆,“你有时间吗,这几天帮我找找装修公司,给我改好。”
李肆沉默几秒,才答应,“您家不错。”
“你都查过我,何必问。”她走上楼梯。
李肆跟她后面,“留意了些,不是故意查探你的隐私。”
“你一年工资多少。”
“你目前的资产还开不起。”
冬凝回头打量李肆,“真狂。”
李肆倒不是狂,毕竟在江家做事,能准时办好每一件事也不容易。
“我要是怀了,江家是不是解决掉。”她问。
空荡荡的房间只有她薄弱的声腔。
李肆没直言,算安慰,“兴许。”
冬凝声音轻轻地,“不是兴许,是肯定,瑞通总裁能允许有私生子吗。”
“你走的那晚,江公子看了整夜的电影。”李肆还说。
冬凝听到后面的话,没起反应,“不用替他说好话,也是有漂亮妹妹陪着他看。”
李肆噎住,实在无话可说。
她其实什么都明了于心,又离经叛道尝试不一样的活法。
走片刻,她开口,“江行止回来是吗。”
李肆承认,“以为你有小宝宝,亲自回来比较妥当。”
冬凝想,远远的见他最后一回吧。
反正以后也没关系了。
推门进卧室,粉色的公主房,一台十几年的钢琴在窗前,还有很多奖杯摆在柜台。
李肆看着那面墙壁的荣誉,“你对艺术很有天赋。”
“天赋不是人人都有,花钱砸,练出来的。”冬凝说。
李肆静下心来,“这样,江公子这辈子才遇不到你,我才认识你。”
“李肆,我们走不到一起,我清楚,他清楚,分开是必然,是时间问题,不在别人的原因,在于我们自己。”
冬凝手抄在大衣兜里,抬头仰望墙上挂的全家福,“一种执念,得不到就觉得是最好的,执念过去,感情也不过如此。”
“他从小到大,江家所有人都顺着他,哪怕他犯错,最重不过苛责几句,舍不得他受点苦头,失去什么或者拥有什么,对他而言,已经无关紧要,江家给予他其他厚望,他的未来已经被江家安排好。”
难得,那个冷脸的李肆陪她说这么多。
冬凝自顾翻柜子,找照片。
李肆不好打扰,退出房门,关门。
傍晚时分,这间老别墅实在没盏能亮的灯。
李肆的闹钟铃声响起,算时间,敲门,“秦小姐,江公子应该到了。”
冬凝这才打开门,“你带路。”
不过十分钟,车开去江南里的别墅庄园。
将近4000平的绿荫草地,车估计要开好远。
夜幕降临,冬凝独自上楼,在阳台等待。
将近十分钟,才看见一辆劳斯莱斯开进来,由远至近,司机在喷池后处停车,打开后座位的车门。
男人皮鞋着地,冬凝才看到那张英俊卓绝的容颜。
他还是他,清贵的,高高在上的。
“我们走吧。”
李肆愣住了,就只是这样的,远远看一眼就足够吗。
“你真的不和他说话吗。”
“不说,不见。”冬凝转身,“就像,他当初不会追我回来一样。”
李肆选择尊重她,“走前门会相遇,我可以送你走后门。”
“麻烦了。”
刚来没多久,佣人不认识她,自然没问什么。
看着先生走进前门,又看着后院拐角消失的纤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