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凝是想。
等一等他会不会来找她,这种想法简直是小丑。
优渥的家底烘着他人上人,往往都是别人去哄他江公子,让他低头哄人委实少见。
天之骄子呐。
薄情得坦坦荡荡。
这份单恋,她明白自己处于劣势,也毫无可能绝地反杀江行止的资本。
澳区。
私密性的娱乐包房里,门外守着保镖。
江行止桌子前的筹码没减过,有的人不止命好,手气也好。
说的就是江行止。
可他没这兴致,和乙方洽谈项目后,起身离位。
温珣收拾电脑跟他离开。
“江总,需要我安排飞机回沪市吗。”
江行止冷淡,“玩几天再回。”
温珣记得之前那位秦姑娘一直陪老板的,这几天没见到人了。
也没见老板谈起那位姑娘,该开会开会,该玩就玩到天亮,恣情放纵。
夜半三点,江行止还在酒局打牌。
澳区几位豪门公子为他攒的局。
四方桌前玩麻将,叮咚声碰撞,动静并不大。
不知道谁赢了牌局,戏谑声彼此起伏。
一会儿,谢逢青把话题抛给江行止,“都几天了,不把金贵妹妹给哄回来?”
金贵妹妹那样子越发不像只去工作,这是故意不回来。
等这位爷破个底线。
江行止懒散摸牌,拿到清一色连杠,冷俊的姿容逐渐溢出轻佻地笑,“腻。”
腻倒也正常。
情场里,他江公子本心残酷,一向刀枪不入。
谢逢青拿麻将,“挺好一姑娘,就是有点傻乎乎。”
“不傻。”
说着。
江行止靠到椅子,打开麻将桌抽屉拿打火机,徐徐偏着头,给唇角衔的烟续上火。
仅仅点个火,贵公子气质掌控得恰到好处。
谢逢青摸不清他的意思。
火苗窜动,烟雾笼得很深,江行止扯唇,笑意模糊,“会玩,还会跑。”
有位澳区豪门出门的贵公子出声,“还有在江公子手底下跑掉的,少见了,早该几天前约你见见面。”
江行止放下打火机,斜睨对方一眼,没搭腔。
他不搭腔,其他人也就不敢造次,终止这个话题,玩自己的。
他可以说,你不能点评他身边的人。
一圈下来。
江行止喝了几杯酒,肉眼可见兴致就少了。
他招呼服务生要冰水。
年轻男男女女,气氛正浓。
有贵公子家中的夺命扣电话,是女朋友这个点喊回家,这位贵公子挂的干净。
于是,就有人热络调侃。
“这就不敢接女朋友电话了?”
“这位闹腾得很,接了就得十分钟之内回家,我可不回,她太喜欢看我跪玻璃,等天亮回去就说看不见手机响,哄哄买个包就过去了。”
众人纷纷唏嘘。
谢逢青啧地笑了下。
所以嘛,当你男朋友告诉你说看不见手机响,不用斟酌不用怀疑,他就是骗人的,他只是不想回家。
少信男人的话。
那天,海上有大飞艇比赛。
还没开奖。
红方蓝方绿方,白方,黑方。
筹码都摆了。
江行止懒得下注,靠在沙发主位闭目养神。
海上夜色深沉,他始终没什么情绪。
谢逢青总是时不时刷到一段视频,“金贵妹妹在港城跳舞的视频,有人录下来发网上。”
“曹夫人花二十万,包她在港城跳舞,衣食住行安排妥当。”
冬凝跳舞的视频一直被曹太太拍下来,流传在外,这几天在自媒体短视频平台火了。
谢逢青手机递给江行止瞧。
江行止淡淡睨了眼,没有过多表情。
谢逢青划走,“不看就算。”
江行止舌尖轻抵了下腮,黑眸投向海面的飞艇比赛,挨身,干脆把所有筹码压注红方。
那抹娇唇,色泽挺艳红。
三十分钟后,果然红方夺冠。
谢逢青好奇,“你怎么猜准红方赢,就你选红方,分明挺弱。”
江行止抬了下眼皮,“幸运女神眷顾。”
冷冷的几个字。
承了一夜寒露的关系,他鼻音稍重。
后来聊天,谢逢青告诉冬凝。
「赵志强罚款5万,待15天」
「江公子的父亲生气了,江家的事难说,你就不必知道了,不会殃及到你」
「他昨晚赢了五千万筹码」
「今天又是无聊的一天」
「消消乐的第300关你通关了吗」
冬凝回一个没字。
江行止不在,冬凝没再玩过消消乐,他总会暧昧裹住她的手教着3岁小孩都会玩的游戏。
他漫不经心一瞥间的眼神,耐心低笑声在耳边的感觉依旧清晰。
没联系江行止的第10天。
谢逢青的朋友圈发图片,是酒杯。
没联系江行止的第13天。
谢逢青的朋友圈发图片,是飞艇赛道,玩大筹码。
冬凝退出,摁灭手机。
澳区离港城挺近。
真的特别近。
江公子忙着流连风花雪月。
天气越来越冷,身上的毛衣变厚还是寒风冻骨,冬凝揽紧外套进房间。
没联系江行止的第17天。
谢逢青的朋友圈发图片,是接他们返程沪城的飞机图。
配文:「收工回家」
知道他们的事办完,要回沪城。
港城弥敦道的夜色充满电影感。
冬凝下大巴车,顺手给陈尧的朋友圈点赞。
人来人往。
背靠围栏,仰头看着比她自己高的白色路标。
HK,弥敦道。
沈婧举起手机拍照片,刚按下快门按钮。
一串熟悉的号码来电,它似在闪动,一点点徘徊在眼底。
手指僵住,似乎再不接听,那边随时就能断了。
挣扎许久,她才放到耳边,“喂。”
那边沉默几秒,喉咙发出很轻地一声‘嗯’,低沉又昏倦得厉害。
冬凝心狠狠揪了一下,小声念他的名字。
“江行止。”
他声音总是透着一股慵懒,“回去么。”
“还不行呢,已经收钱,工作还没做完。”冬凝始终看着弥敦道的街牌,“我会自己回去。”
“嗯。”
平平淡淡。
她想,他在回答的时候肯定是眉都不抬一抬。
人是他带出来,问这一句不过是出于世家公子的礼貌。
冬凝握住手机,低头戳了戳地板,“你回去了然后呢,做什么。”
像是无聊找话题,这通电话能变长。
黑色商务轿车停在私人停机坪,翼连还是亲自出面送走这尊大佛。怕了,这位真上任都不知道得铲除多少老部下才够他祭天。
掌控资本资源这样的行为真不是只说说拿来衡量他,他真做得出来。
飞往沪城的专机只有江行止和谢逢青两个人。
因他在通电话,就连指领他上专机的空姐都不敢说话,尽量放低脚步声,环境变得异常安静和冷肃。
空姐给他准备好冰水,放下之前偷偷看了眼坐在沙发的贵公子。
一身昂贵优质的黑色西服,比较低调的款式没有那么多花哨,面料紧紧贴合他高大挺拨的身材,西服领带在贵公子身上营造更为颠覆,潋滟绝华。
长腿交叠坐那儿,面无表情点了支烟。
不知道江公子在和哪位娇娇通话,他声音回那边时变得异常低哑,“回家。”
“江行止。”
冬凝又念他名字,念起来温柔顺口。
江行止修长夹烟的手指勾了下领带往下扯,懒懒道,“嗯?爱叫我?”
贴在耳边这样近,他的声音磁性荡漾。
好听到令人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最喜欢这样调笑的方式,逗弄她了。
是有点爱叫他的名字。
冬凝喉咙都发紧,“你忘了冷落我17天的事吗。”
江行止的无情,从从容容,“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