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混沌沌的,冬凝顺着吴明朗说的,照做。
吴明朗‘砰’地关上车门,“他就是死了,也跟你没关系,你男朋友吗,他是你的谁啊。”
冬凝走在前面,“谁也不是。”
吴明朗道,“南部现在很乱,一位富豪也在那边出了事,你去了有什么用,江行止有的是保镖,他的国籍还在,出不了什么事,江家,纪家,瑞通,每一方都不可能眼睁睁看他出事。”
总算慢慢地,将她安抚下来,接回农场。
吴明朗有时候都去想,要是自己出事,她会这么着急吗。
已经凌晨。
索性都不睡。
看着她坐在阳台刷手机,始终心不在焉,吴明朗煮了些粥,放她手边。
打眼瞧她不开心,吴明朗打趣道,“我们家冬凝的心思又被江行止勾走了呢。”
冬凝总算扯了下唇,皮动,肉不笑。
“别多想,先照顾好自己,他不一定乐意你为他冒险到南部,冲动的时候,先考虑自己行吗。”
“即便,你能到峰会,是因他,他是拿命换给你的吗,不过是他随手帮忙,过一过,就过去了,耐心等消息。”
冬凝垂脑袋,“我知道。”
吴明朗坐在她旁边,“我有帮你问过,他近日的行程都关乎纽约峰会,安防严,并没有人能知道太多,他在瑞通的亲信都无法参与他的行程私事。”
冬凝靠到摇椅,“这些私事,太麻烦你了,你早点睡,不用过于担心我。”
“麻烦什么。”吴明朗笑了下,心口不一的狡辩,“你担心江行止,我才不去担心你,看看你,多没良心。”
他即便言语轻松,冬凝倒没说什么,只是笑着。
“吴老板啊吴老板,收拾东西回国吧,他不见就不见了。”
飞机票早订好。
不过两三小时。
天亮。
新闻终于出来,倒不是正规新闻报道,而是USA南部居民发的视频。
听到混乱的枪战,以及路人习以为常的声音,在讨论刚刚死了两个外籍人员。
死了。
两个。
外籍。
偏偏是两个。
偏偏还要说是外籍。
外籍…
那是冬凝头一回,这么直击地看到这些场景的视频,试图寻找蛛丝马迹,视频随之被博主删除,手一抖,默默关门回房间。
吴明朗没给她出门,就差没给她断网,盯着她,以防她掏钱买保镖偷摸去芝加哥。
甚至,回国的行李已经收拾好,安排接机的已经到门口,一会儿就要去机场,凌晨的票,倒时差,算航程,到新京刚刚好。
这是吴明朗擅自决定,没问她,她已经没心思听进任何话。
此刻,吴明朗只想带她离开。
如果江行止真出事,也不希望她留在这里。
他想。
只是,那天。
明明带着她到机场侯机厅,登机,转身,她就这么不见了。
其实知道她回头,吴明朗放弃喊她回来。
她又是偷偷骗他回国,自己一个人留在纽约。
吴明朗告知空姐,“我们改签,暂时不登机了。”
….
瑞通总部如往常般,员工正常上下班。
多高,多震撼巍峨,冬凝也无心情去观赏。
只觉得站在总部大门,她是那么渺小。
就这么站在大门,看着西装革履的高管来来往往,看着安防严密的组织。
认识冬凝的,只有江行止身边的女秘书在,那位曾体贴入微照顾生病的江行止。
女秘书能认出冬凝,进楼前不过给她一句。
“我们已经派人去芝加哥,从昨晚就开始去,其他的,秦小姐不必知道太多,这好像与你无关,还请离开吧,待久了,安防会将你当坏人送去局里。”
女秘书的话,端庄又冷漠,甚至不看冬凝一眼,踩着高跟鞋,进大楼工作。
此刻。
女秘书再不乐意和她攀谈,冬凝分明感知到对方同样心情凝重。
看来,他是出事了。
视频里出事的两位外籍人员是不是江行止,就连女秘书也不知道。
冬凝转身,坐进租车,此刻,也不知要去哪。
江行止的家,江行止的集团,她进不了。
关于他的一切,她好像是被排除在外,没人在意她是谁,没人当她存在。
冬凝回头,看着计程车后玻璃外的曼哈顿下城中心楼。
百层高的瑞通大楼,白日织灯全开,一层接一层,直耸入云。
阴天关系,之上的乌云笼罩整城曼哈顿,吞噬下来。
脑海甚至擅自做了最坏的打算,令她心生害怕,害怕…活生生的一个人突然就这么没了。
手颤抖地抱过膝盖,捂脸低泣。
“不知道南部乱吗,为什么非要去,又不接电话,又不给人知道你的消息,花圈也不贵,到时候我送三个花圈到你墓前,你满意不满意。”
“每年清明,我要牵着我老公和孩子去你墓前看你,就是过得比你好,比你幸福,比你长寿,比你过得爽。”
“江行止你就是变态,为什么非要对我好,为什么让我来这里,前晚,不是还能来砸我的门吗,又不是不给你砸,砸烂了就烂了,我换一个还不行吗。”
司机是位黑皮牙齿白的大叔,听她发泄,听她痛哭。
哭腔里,字字句句是关心,是着急,在江行止看不到的地方,她的情绪才显而易见。
是不了了之。
最后,司机颇为友善的说:“小姐,我听得懂中文,你跟我说没用,你得亲自到他面前告诉他,他才知道你的担忧,是吧。”
看着镜子里的白牙,冬凝边笑边抹眼泪。
“你的男朋友?”司机问。
眼睛模糊,冬凝笑道,“是一个很好且伴随着坏到骨子里的男人。”
司机笑:“听得出来,你心里是他。”
“怎么可能。”冬凝不相信。
司机不反驳,问,“所以,我们要去哪里,是想坐我的车哭一路吗,很贵的哦。”
她毫不犹豫,“我要去芝加哥。”
司机只是拿钱办事,她有好多好多的dollar啊,就这么递过来。
她就是有好多dollar。司机再三确认,她还是说芝加哥南部。
“你是哪家土豪的小可爱被放出来,这个时候撒娇去芝加哥,行,满足你。”
司机加油门的时候。
在她下定决心的时候。
不过两三秒,她的手机终于响了。
抹了抹泪痕,看着屏幕上极为熟悉的号码。
随着手机震动,一点一点吸走她的专注力,视线跟着越发模糊。
很长时间的安静,司机还在疾驰踩油门,欢得很。
无知觉的。
手指麻木的摁接听键,冬凝放到耳边。
那边有雨声。
听司机提过,芝加哥在下大暴雨。
很清楚是江行止的呼吸,还有他的声音,低低哑哑传过听筒,“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