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字出口,就这么意味深长地等她回复,瞬间,心底防线如堤坝决口坍塌,嚎哭出声。
可在她身上,就如孩童被抢走心爱玩具,受天大委屈在呜咽。
这令江行止沉默,无言。
似乎在透过沉默感知她的担忧,又似乎在提醒她,他没事。
她的眼泪,一颗一颗滴在手背。
江行止过往对她有多好,缠绵时候有多放纵没底线,对她笑的时候有多浅薄轻浮,她现在哭得就有多难受。
哪怕拼命告诉自己,已经不爱他了,不可能了,分手的时候他如此绝情,也阻挡不住找不到他的担忧后遗症。
她不过是害怕…
以后,遇到王多余这样的人,还会有谁在背后默默帮她。
以后,她要是想换灯,去谁家里拆。
以后,要是想不开的时候去贝德福德庄园做客,该去见谁。
以后,小阿行没了他,谁还肯乐意打造金玉笼子圈养着这么只娇贵东西…
不多时。
听到江行止淡淡一问,“你这么爱我么。”
她支支吾吾地哭,“能不能不要对自己这么有把握,你要是没了,我花谁的钱。”
说完,不敢等江行止开口,她迅速挂掉电话,擦了下泪痕,“去机场,我要回国。”
司机一个急刹车。
可任性。
这后面要是没人惯着她由着她为所欲为,司机都不信。
一会东,一会西。
“要退dollar吗?”
芝加哥的天气恶劣,闪电倾倾斜打在威利斯高楼的避雷高针,煞人白光炸在天边。
江行止斜倚落地玻璃窗前,缓慢转了下手里的手机,没情绪。
李肆瞥眼瞧男人干净修长的手指,“您不在纽约,那边以为是您出事,闹得挺大,您倒是…”
身后玻璃外的大雨盆泼,他睨向李肆,“倒是什么。”
“您倒是在芝加哥玩得开心,赢很多筹码。”李肆道。
起初,江行止嘴角还挂着笑,眼皮抬了抬,神色顷刻寡冷,“把她拦了。”
李肆不动,“董事长还有事让你做。”
“懒得做。”江行止声音平稳,“峰会我已经给他最好的交代,瑞通如今的胜面,还不够他满意吗。”
李肆道:“不够,董事长只希望你把瑞通做得更好。”
“您是要去山顶的人,不会因路边三两朵野花停留的贵公子,这是他对您的看法。”
江行止扯了下唇,漫不经心的。
西服被他手指勾住,轻松搭在肩上。
冒着倾盆大雨,黑色跑车离开。
他吧,就是一向随心所欲。
李肆收回视线,推开沉厚的防弹装甲大门,“会长有事,暂时延迟吧。”
起初,李肆陪他过来送文件,事关机密,未透露行程,也未和任何人提及来芝加哥做什么。
对家起玩心,非要和江行止赌几局。
江公子未上任前,在新京的牌局大杀四方,新京富二代们在他面前输到只剩衣服。
南部附近搞坏事份子多,一向是犯罪率极高的城市,自然,这不影响江行止此事的行程,玩牌码。
江行止也玩上头,不曾去想过,那个女人听点风声就以为他快要死了。
不过34个小时,要她命一样。
恸哭抹泪,到处找他。
确实,南部正好有命案,谁死谁活关江公子什么事。
他一向,漠视众生。
黑云压城的高楼耸立间,黑色高质的超跑引擎发出阵阵轰鸣,冒雨在芝加哥大道纵情飞驰。
“会长,目前,强烈下沉气流,直升飞机回纽约相对有风险。”
“会长,为您的安全着想,特此提醒,不建议飞行员擅自带您执飞回纽约。”
伸手,江行止掐断蓝牙通话。
肯尼迪机场。
气候不好,国际航班延迟起飞。
候机厅休息室,自助餐并没什么好吃东西,冬凝只要一杯咖啡,孤独坐在沙发,慢慢地眼皮沉了下来。
美式咖啡苦得不行,前台没有方糖给她。
李肆给她发短信,大概说这34个的小时行踪。
她打字:「没死就行,都打算买花圈了」
没看完,冬凝关机。
一名带耳麦的男士俯身到她耳边,请她出机场,有人找她。
冬凝起身,扫视四李,“谁?”
对方不露神色,伸手,“请跟我来。”
带着疑惑,冬凝跟上步伐,出机场。
稍一眼。
黑色行政车队旁,江行止傲然屹立,冷淡的眸子看着始终是她的方向。
傍晚昏沉夜灯蒙他李身,也压不住生来睥睨万物的耀眼。
冬凝苦苦一笑,尝一口苦咖啡装冷静,回视他。
从芝加哥赶回纽约,接她是吗。
不想让她离开是吗。
有那么一瞬间很想知道。
分手这么久,江行止有那么一秒钟因失去她而堕落过吗,有为她彻夜买醉过吗,有想她想到立刻出现在她面前吗。
诚然。
过万众瞩目生活,寂寞时便放纵,该稳住事业他便无所不用其极,一路追逐他要的权势,走他的山顶,并没有一分钟来追逐女人和感情。
分明,谁都知道,众生皆浮云,权势是他所在意。
是爱过这样的他,同样,也清楚得不到这种人的心。
她身侧的带耳麦西服外国男子,礼貌伸手,“请随我上车,您今日无法回国。”
您今日无法回国。
分明客套,却听出那么丝不可抗拒的意味。
冬凝把咖啡杯放外国男手里,“帮忙扔,你们老板不爱闻咖啡。”
靠在车门的江行止眸光微烁,似乎听到,三步并作两步,朝她走来,将她抱进车里,她不动,任他来。
她深深埋下脑袋,不语。
司机将准备好的糕点果汁放在她面前的置物台,随之,挡板升起。
隔绝一切。
行政车队缓缓行驶,整齐离开机场。
暗色防窥车膜,以至于外面的人怎么也看不清车队护送的人到底是何方大人物。
冬凝没胃口,这个时候什么都吃不下,果然,人在着急的时候是不会觉得饿。
江行止俯身,抱她来怀里,让她稳稳侧坐于大腿,身躯护着她在怀里。
她并不闹。
适才,江行止腾出一边手给她拿果汁,放她手里,她才轻轻咬吸管,吸一口。
江行止淡淡笑了下。
指腹稍抬,隽硕分明的指骨缓缓抚过她眼尾的泪痕,“眼睛这么肿,哭了多久?”
睫毛分明还是湿的黏在一处,偏冬凝不说,“没有。”
知她要脸皮,江行止不勉强她,“给我订多少花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