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凝洗澡出来,坐在椅子上,埋头,打开电脑,继续自己的论文。
一忙,脑子里就没有那张面孔出现干预她的情绪。
知道江行止要来,也清楚他到不了。
情不深,山海平不了。
何其薄情。
似乎就挺了解他的脾气,如若不顺路,他不会逞那个麻烦要见她人不可。
别人是不了解。
夜夜睡过来,哪怕对江行止知之甚少。
唯有一点公认:游戏人间
隔天。
江行止还在新京,一晚上和谢逢青他们在X会所99层玩牌,坐在主位,面容清隽,两瓣唇轻抿,怎么看都薄情。
江幼薇一来,就看见江行止在。
江幼薇瞬间诧异,好像修路,没绕路去吗。
这回,江幼薇可不敢靠近,更不敢得罪,江行止对谁都冷血,谁要真惹他,朋友毫无例外,他都下得去手对付。
酒柜后。
谢逢青在沙发睡觉,江幼薇非要吵醒谢逢青,推了下他的肩膀,“你觉得我小叔心里有人吗。”
谢逢青不知道江幼薇为什么问起这话,但想可能图一好奇心。
谢逢青手搭靠背,冲江幼薇笑得好不正经,“有啊。”
“是谁。”江幼薇更加好奇,耳朵几乎贴到谢逢青脸上,“快说,花钱买也行。”
谢逢青错开,就那一下,他盯着江幼薇的睫毛片刻,直言,“你家。”
就江家,不要太天真烂漫。
江幼薇摆手,“我说感情。”
感情感情,谢逢青笑出声,“你可真无聊,你问他喜欢谁是吗,他爱他自己懂了没。”
“真以为他是喜欢钟羡羽吗,喜欢的话,就没有你家小金贵的存在了。”
江幼薇鞋子踢了下谢逢青的小腿,他不怒反笑,‘啧啧’两声,抬头,“踢我干嘛,欠你啊。”
“你就是欠打。”
谢逢青没和她争,抽纸巾拍拍裤腿,“来找我干嘛。”
江幼薇这才想起来X会所的目的,翻包包找平板,坐在谢逢青身边,不远不近的正常距离,“快点,帮我看个策划,给主意,我一时没想好要A方的方案还是B方的。”
这种事,谢逢青怎么不会呢,一针见血地指出A方的经费投入过高,让她选B方。
江幼薇不乖的,她就突然喜欢A方,“经费高不要紧,能力强最重要。“”
“大小姐,拍戏就好好拍,事业刚起步就想投资当幕后老板。”谢逢青道。
“你再看看。”江幼薇滑动手指翻页。
谢逢青挪屁股,平板丢给她,远离她,“婆婆妈妈,爱要哪样要哪样,你公司不关我的事。”
江幼薇上下打量谢逢青,“你再说一遍。”
谢逢青顺了她,“行,姑奶奶,你最大,就A,你那位大学校友的方案是全球最叼。”
江幼薇都听笑了,这才满意的收拾东西。
她和谢逢青不谈感情的话,还是能算朋友。
凭借从小认识到大的交情,发泄脾气能踹上两脚。
“B也可以,先走B方案。”
谢逢青身体耷拉到沙发,“多花钱请几位业内人才管这些破事不好?总是一个人忙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像我,就有时间爱走哪走哪。”
江幼薇要走,扭头回怼,“为什么要像你,有家不回的纨绔子弟。”
江行止大抵玩腻,同样要走。
听到那句话,他只是看向江幼薇一眼,没什么情绪波动。
都没说话。
江幼薇为此后退,等江行止先离开,她再离开。
“这么多年了,你还怕你小叔?”谢逢青笑话江幼薇。
待门关上,江幼薇弯腰,凑到谢逢青耳边,“我感觉他们要吵架了。”
谢逢青最近没关注,没听出来,“谁和谁。”
江幼薇说,“我家的小金贵。”
太安静。
冬凝也不吵不闹,江行止人淡淡的,高速白天通车,晚间修路,知道地址他也没到。
这种安静就显得不正常。
走到停车场,江行止再次拨通那个号码,依然暂时无法接通,被拉黑,这不难猜,但他没心思猜,让李肆开车回四合院。
李肆看了眼后视镜,江公子的烟瘾越来越凶了。
转眼就年底了。
冬凝就算想见到江行止那张脸,才发现,哪怕翻遍互联网,翻遍手机,都找不到他的一张图片。
相册里,只有他青筋凸起的手背和喉结,趁他睡着偷拍的。
雨伞故意落在门卫处不拿,无非是想说,江行止啊江行止,我都看到了。
难道他会不清楚她到底在气什么吗。
他当然清楚,只是不想在意。
…
圈内有个富二代的小千金满月,不过在茶庄聚会两三次,冬凝也拿到邀请函。
原本只想送贺礼,富二代的太太亲自来电话,冬凝莫名其妙地就去了。
地点在私人庄园。
很奇怪,没看到江行止。
冬凝一双眼睛倒是更在意婴儿车里的小婴儿,小小一个就眉清目秀的,长得像他爹地。
英俊。
一旁,谢逢青嘴快,“新京第一深情张少,才结婚一年,就喜当爹。”
张少和他太太。
是大学校园到婚纱的初恋剧本走进现实,起初,站高台的张家不太愿意家境普通的小姑娘成为儿媳。
张少哪听话,爱就是爱,非人姑娘不可,遭家里反对,分分合合的裹脚布爱情长跑7年,直至后来,张家因被对家针对,高路跨台,权位下滑。
张少为此还待过局子几个月,这两位也没分,姑娘苦苦跟着张少,事件水落石出后,张家又回高位,渐渐地,聂家二老心无力,不想管。
是他们二代圈子里最恩爱的一对模范。
就如他们调侃的,新京第一深情张少。
还听到谢逢青调侃,“他第一深情的位子,圈子里都没有人能撼动。”
张少上下打量谢逢青,“就你们这样,我这辈子死焊在上面。”
冬凝笑了,找个有凳子的角落歇一歇,剥橘子吃。
“新京第一渣男江行止。”
谢逢青取纸巾时,这就偷听到,慢慢退步,看向冬凝,“金贵妹妹这是怎么了,给人渣了?”
她扔橘子皮,“渣了。”
场面都是熟人聚会,谢逢青兴致十足,“你也不是第一个,早点认识他,他能让你更疯。”
冬凝给谢逢青递果,谢逢青接过,“阿行好像到了,估计在后院,要不要带你过去。”
冬凝抬头,该怎么说她只是想休息一会儿呢。
“去不去。”谢逢青挤眉弄眼地。
冬凝从谢逢青手里抽回果子,扭头离开。
谁也不清楚他俩究竟发生什么,不过都是常态,没什么好打探江公子的隐私。
冬凝走出露台,俯瞰下方,后庭有几颗桂花树,挺香的。
听酒保说,“张太太喜欢桂花,张先生好不容易选这里举办,就这里有四季桂。”
冬凝倚在栏杆前,想起CN区的公馆故居,一个令人唏嘘的故事,旧时代,大佬移情名伶,妻子主动让位小三,后来追妻火葬场嘛,大佬后悔为此种了600颗桂花。
怎么可能挽回回来。
冬凝掷石子下湖,玩得不亦乐乎。
身后的宴会热热闹闹,忽地听到人群传来一句恭维话。
“江先生,您是要回去了,人多,招待不周,还请海涵了。”
被恭维的那位江先生只是嗯,很淡。即使热闹,依旧熟悉这声‘嗯’的主人。
冬凝眼睛酸得发胀,不自觉回头。
人群之中,江行止西服领带的气场最为显赫,总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于正经场合,风流兼具内敛含蓄。隔人海之中,她静静注视他。
江行止掠她一眼,深宽的双眼皮折起了点慵懒弧度,暴露眸底的疏冷之意,不过两秒,目光收回,像是在看无关紧要的东西,只能说很冷静。
一支香烟夹在他两指间,没点。
步履从容路过她身侧,下楼梯离开。
身上是若有若无的白奇楠木,这道香散发,除了贵感高级,没有任何缺点。
楼下的司机带着白手套打开门,那般弯腰恭敬姿态瞬间拉开人与人的差距,他上车就走了,没有回头。
够高贵冷傲的,还是他夜里意乱情迷到方寸大乱的样子让人上头。
直至劳斯莱斯消失殆尽,冬凝手忙脚乱擦拭嘴角的酒渍,扭头,反方向走去卫生间。
她如今这副模样。
他选择无视。
这场风月,贵公子不过是想玩玩,就怕你认真。
明知他的性子,她有什么资格闹到他面前。
冬凝也想发泄情绪啊,怎么发泄,都不是小孩子了。
江行止大概是觉得冬凝在闹脾气,让她自己消化,闹够了,哄一哄,该过去就过去,不该过去,他也不会低头。
他不记得自己抱了谁吗,又筹备着谁成为江家想要的女主人,联合的总裁夫人了吗。
冬凝开水龙头洗了把脸,看镜子呼出一口气,“秦冬凝啊秦冬凝,他还真不陪你闹的。”
“他没脾气的时候什么都可以为你做,他腻了厌倦了,越闹他越想远离。”
一个人自言自语。
又低头,手指在手机屏幕飞速打字,犹豫好久,删删改改好多,才点击发送。
「你今晚回雲鼎吗,谈谈吧」
发完,直接删掉记录,手机捂在怀里,安安静静靠在墙上。
反应为什么大不知道,大概是明知会石沉大海的消息偏要发,偏要用掉最后的尊严。
镜子闯进来另一张面孔,优雅婉约的气质,不算惊艳,看着很舒服。
目光撞上,张太太略微惊讶地下,“秦小姐,你能来我真是很意外,好久不见啊。”
冬凝平静地回答,“张太太,好久不见。”
张太太轻轻补口红,“今天用餐愉快吗,我还以为你回去了。”
冬凝面不改色道,“我晚一点回。”
“你好久都不去茶庄喝茶啦,过两天来不来。”张太太转身看她。
“不一定有时间。”冬凝说。
张太太收起口红,温缓道,“又和他闹脾气了吗,每回见到你们两都是在冷战的边缘,他对你挺好的呀。”
冬凝只是轻哂,没回答相关话题。
好是好。
可是没真心。
又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