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出车库。
地面湿漉漉,雨势减小。
依旧走的是南路,雨刷器均匀摇摆。
冬凝望出车窗,路边的事故地点已经没有宾利的踪迹。
只有拖车公司在处理那辆车头严重损坏的红色跑车。
就连李肆也不见。
冬凝收回目光,如果他那时候推开钟羡羽,推开或许她就不想生气了。
现在怎么想都想不到原谅他的理由。
回想过往的相处,那些偶尔才会有的温柔,忽冷忽热的宠溺,尽数涌现脑海。
约江幼薇去捏脚。
到达目的地,包的私人包房。
冬凝自进门就仰躺在沙发,享受着服务,一言不发,专心盯天花板那一片璀璨夜星装潢发呆。
突然的反常,江幼薇心里头有点战战兢兢,这是干嘛了呢,往常也没见她这副不爱说话的模样,不管遇到什么,她都笑得可娇了。
明明看见冬凝哭过,她也不说为什么,就三更半夜泡脚。
好在捏脚的小姐姐口齿伶俐,开口找冬凝聊天,她才偶尔来两句。
“天冷,体寒,被窝冷,来这地儿捏脚舒服。”
她一不小心就说本话。
江幼薇叹息笑,还是娇娇乖乖的方言适合她。
冬凝趴背,被小姐姐扶手臂,半个腰顺势拉起。
酸得她呼出声,她还要小姐姐继续用力。
腰上这点痛都不及江行止带给的十分之一。
小姐姐踩在她的小腿,任由疼痛麻痹神经,脑子里浑浑噩噩。
江幼薇提醒小姐姐,“轻点,别给她弄疼,会被骂的。”
小姐姐自然不清楚江幼薇话里的意思,询问过后动作放轻。
自然,一提到江行止,冬凝眉眼肉眼可察的抬不起来。
“吵架了?”江幼薇问。
冬凝说,“吵就好了,他都不会跟人吵架,他只会选择无视。”
江幼薇抿一口果汁,“有问题。”
冬凝趴在床上,睡衣松垮,“他给钟羡羽抱。”
江幼薇反应平平,“不稀奇,只是你见到的,你没见到的就没有吗。”
不说江行止行踪神秘不固定,就连圈里谢逢青找上他攒局,都得等他有时间。
钟氏集团每月一回的股东大会就能见面。
“钟羡羽要么不嫁,要么就江行止,她以前自己说的。”江幼薇补充。
冬凝听得懂,谁在乎别人嫁谁。
她闭眼,手指抠了抠枕头,“可他不回家。”
“正常,他回雲鼎那么勤我们都诧异,他房子多,想住哪住哪。”江幼薇侧身,枕脸看着冬凝,“别和他用真感情,他说过不会娶你,亲口说的。”
“你那时候去相亲啊,他其实没打算管你嫁给谁,不过…”
管什么,他江行止不过是在意跟了他的女人,不允许三心二意。
冬凝能猜想到。
很多事不难寻觅答案的踪迹。
比如,纪家大门的10分钟,一路,她甚至去想,他是不是打算带她回纪家。
她那时候是忐忑的。
最后并不是,她是在车上等。
情绪不敢露一点点。
江幼薇盘腿坐起来,摆手让技师出去,半响,包房只剩她们两个。
江幼薇凑到冬凝耳边,“江行止这人真的不好盘,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其实我都觉得奇怪,说不上来,又觉得很正常,可能他喜欢你的美貌。”
江幼薇这回老实发表。
单是物欲横流纸醉金迷的感情,怎么看都不会走太长。
除了这些,江行止也不会再给其他。
手机这时候响起,冬凝睁开眼,抓起来一看。
怎么是李肆。
她微怔,抽了抽鼻子,才摁接听。
贴在耳边也不想说话。
李肆问,“秦小姐,您怎么没在雲鼎。”
冬凝想起客厅的摄像头,反问李肆,“他也没回不是吗,我一个人怕黑不想回去。”
“那您注意安全。”
冬凝甚至想问一句,江行止在哪,没问,无情挂掉。
那一夜,江幼薇拉着她到处玩,到处花钱,到处享受新京最贵的服务。
开房住酒店,冬凝趴在江幼薇怀里。
反正她不敢因为这些烂事在江行止面前哭,可以疼哭可以委屈哭可以示弱哭,就是不想因为情情爱爱在他面前掉眼泪。
江幼薇给她喂葡萄,她一边吃一边抽鼻子。
江幼薇都笑出鼻涕泡。
清晨,冬凝把车停回车库,打滴滴去机场,买最早的飞机回杭城。
夜里下雨打雷,她没让李肆来接,关机洗澡。
整个人泡在浴缸里,直至呼吸不畅才冲出水面。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浑身湿漉漉。
视线往下,前身起伏的地方弧度,有一排紫痕的牙印。
江行止那夜发狠咬的,至今还没消。
江行止晚上回的雲鼎,保安亭里的那把伞才到他眼底。
保安说,“是秦小姐的雨伞,前晚她出来送雨伞,掉这儿了。”
江行止余光扫一眼,沉吟片刻,没接,“扔了吧。”
保安只好收回来。
江行止停车,上楼。
家政刚走,房间收拾整齐。
那只小猫咪缩在沙发睡懒觉,没少一样。
拨通冬凝的号码,关机,他眉头稍蹙,没再打,重新拿起车钥匙扭头离开。
那只小猫咪惊醒,两只腿搭起,望男人背影‘喵’了一声。
江幼薇是没想到,三更半夜接到小叔的夺魂连环扣电话。
江幼薇屏住呼吸,“小叔,你有…有事吗。”
那边沉声,“地址。”
江幼薇闭眼一咬牙,“杭城的江景花园,敲门就行,她肯定在家的。”
电话那头终于挂掉,江幼薇松了口气,双手合十向天祈祷,“还以为不会找她了呢。”
新京内环高架桥,往来车流。
一辆纯黑色的限量版兰博基尼如利箭般‘嗖’地一下超车,超高的驾驶技巧穿梭于车流。
发动机的超级声浪渐渐变远。
黑色超跑行驶一段时间,车流变少,主要是通往杭城的高速修路,今夜没通,要等6点才通,必须绕去京杭高速。
江行止仰头挨在靠椅,看了眼腕表时间,变道走出口,调头回海淀。
或许,江行止的一时冲动里,是想见她的,或许没修路,那辆黑色跑车应该在五个小时后到达江景花园楼下。
他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