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油管有照片,有人在戴西蒙先生的课上拍了张照片,是冬凝的侧脸照。
看起来是特意拍冬凝,还写了一段话赞扬,来自于东方的含蓄美。
她听课十分认真,埋头做笔记。
路已经铺那么顺,她还挺努力啊。
秦簟秋是她的标杆,看来,她做不到和秦簟秋一样,她不罢休了。
本来在舞团做着毫无压力的工作,轻松又自在,时间自由,她还是照秦家的安排换了一种活法,随她去了,管不着。
江行止丢开手机。
李肆给他倒了杯冰水,放他手里,“查过,秦小姐遇到吸东西的流浪汉尾随,好在有华侨司机看见及时出手,让她上车,她似乎很害怕这个地方,走得匆忙。”
江行止都能想象得到她一个人无助的走在街头,泪眼汪汪的模样。
抿口冰水,江行止解开皮带,随手一扔,进浴室洗澡。
庄园楼下来客人,李肆等很久,都没等到江公子洗澡出来。
整整两个小时后。
浴室门打开,男人上半身赤裸,雄劲感十足的宽肩挂着微凉水珠,窄腰围条洁白浴巾,浴巾边缘至上,腰腹清晰的筋管,紧绷凶悍成一条一条,几近透出皮肤。
荷尔蒙爆涨混着佛手柑香调的沐浴露,随之弥散整个房间。
李肆转身,去找浴袍,还好这里除了乔治娜小姐偶尔会来吃饭,再没其他女性长住,不然…这…
谁伺候他洗澡谁不迷糊。
想想来做卫生的阿姨,他倘若不反锁,实在有失男德。
李肆把浴袍递给他,“戴西蒙先生到了,等您两个小时。”
江行止套上浴袍,松松垮垮系好带子,弯腰,拿烟盒敲了根烟叼在嘴里,手摸了下浴袍兜,没找到打火机。
他伸手,“借。”
最近他没那么爱抽了,洗澡出来怎么又上瘾。
看江公子,他好像只想放松。
李肆不抽烟,摸衣兜,好像有打火机,他的西服像个百宝箱,以前秦小姐出门要是不背包包,还能帮放口红和小盒粉饼。
后来不知怎么的,戴西蒙先生受邀来杭城商业顾问。
冬凝也想去,盯看报道,期待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戴西蒙先生竟给她发邀请函,说是异国他乡没有熟人,而她正好是他的学生,邀请她在身边陪同出席,一起参加金融座谈交流会。
面前人可是欧美市场的投资教父,冬凝受宠若惊。
几场结束,戴西蒙先生表示想在京都游玩几天,“秦小姐有没有兴趣当我的导游。”
好啊。
做导游好。
冬凝对这地儿不要太熟,先是带戴西蒙先生吃楼外楼,后去领略西湖风光,给戴西蒙才走到省美术博物院门口就不行。
她压了压鸭舌帽,轻飘飘地说,“怎么也要爬上雷峰塔,我们国人散步基本能到雷峰塔,雷峰塔有白素贞。”
年近五十的戴西蒙先生有了胜负欲,“我肯定要去看看白素贞。”
冬凝慢悠悠散步,急不了,给予鼓励,“加油,戴西蒙先生。”
她也是第一次走那么长,终于找到伴儿。
为表尊师重道,她帮戴西蒙背水壶,与戴西蒙同行的助理到雷峰塔就跑了。
冬凝身体也不怎样,腿很快酸累,但乐意坚持爬上雷峰塔,领略西湖风光。
冬凝给戴西蒙递水,其实她有些好奇,只不过去纽约听一次课,问了很多问题,这位金融大鳄倒是对她印象深刻。
她甚至有点自恋一下下地去想,她是个优秀人才…所以戴西蒙先生对她印象深刻。
当然,这种自恋很快消失。
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都说商人只看利益,不会无利不往,但发现戴西蒙先生对自己并没有任何意图,单纯的想带她成长。
戴西蒙最终还是没爬上雷峰塔,勉强景区门口,不干了,坐在树下扶脸,“我彻底被这里征服,太长了。”
戴西蒙回到纽约,第一件事是瑞通总部大楼见瑞通总裁,“Fuck!”
戴西蒙一直埋怨走白堤的事,他的脚自打那天颤颤巍巍。
江行止轻笑了声,抬了下手指,示意保镖送上雪茄给戴西蒙。
戴西蒙先生笑着接下。
江行止温雅道,“礼貌。”
这位年轻的瑞通总裁,看上去总有君子之风,却是整个曼哈顿下城最阴险狡猾的企业家。
戴西蒙说了很多和冬凝的趣事,去哪玩去哪吃喝。
江行止也没怎么听,坐在最高大厦的顶部,俯瞰纽约夜景。
车流不息,繁灯璀璨。
江行止捏了捏雪茄冒,李肆手里是雪茄专用的丁烃打火机,给他燃烤雪茄,才双手递给他。
江行止含嘴里,吸了一口,舌头轻轻搅动,抵出,“好教么。”
戴西蒙舒缓的抽雪茄,“对我来说,秦小姐是非常好学的学生,她有个缺点,用你们的话她就是一根筋,我难带动她的思想和决策。”
江行止偏头,凝睇落地窗外的夜色,“她总有自己对的一套法则,没见过苦头。”
“是不是叫不撞南墙不回头。”戴西蒙笑着说完,收起这位年轻总裁送的雪茄盒,道别。
李肆亲自帮戴西蒙装进黑色礼盒袋,“你喜欢西湖吗。”
戴西蒙摆手,“我绝对不去了。”
李肆亲自送他出门。
“秦小姐是你们江家的小妹妹?你们那边所说的表亲?”戴西蒙忽而问。
李肆不动声色摁电梯,“不是。”
冬凝与戴西蒙先生交流久了。
后来才发现戴西蒙与瑞通一直有合作,财经上都是,戴西蒙接受采访偶尔会提及瑞通,冬凝去外面的网一扒,虽然什么没查到。
凭对江行止的了解,心中答案顿刻清晰。
那天冬凝到新京出差,还是忍不住发消息问李肆:「戴西蒙先生你们安排的?」
李肆回短信解释:「江公子只是举手之劳,秦小姐别有压力」
言简意赅。
冬凝回复哦,退出。
怎会不知道他出于何种原因出手。
江行止不过随意的举手之劳。
既跟过,做不到放手不管,有点舍不得她孤身一人闯商场,仅在于舍不得。
同样给不起什么,做了也不会告诉她,还得是她寻蛛丝马迹找答案。
这算在还情份吗,倒也叫她失神几分钟。
有人出声打断她的思绪,“经理,我们下班了。”
冬凝拿起咖啡,只是嗯。
太冰,不想喝。
冬凝倒掉,纸杯扔垃圾桶,拿车钥匙离开。
东三环比不得西区。
东富,西权。
西区,说的就是姓江姓谢的。
她没知觉逛到西区,这里是江行止在新京最爱待的地方,也只爱在这片地走动,偶尔一腻才去郊区浪荡赴局。
诚然此刻明白,戴西蒙先生特意来杭城一事,是为了她。
那么沈南川介绍的基金公司同样跟江行止有关系。
解决孙家她应得理所应当,可江行止逐渐给太多,变得太重。
作为既得利益者,她没办法做到心无波澜,可是再从江行止身上拿,她怕会忍不住飞去纽约,陪他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