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怎么出这么一公子哥,怎么就不能正经沉稳,怎么就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克己守礼。
江政屿哪知道,这是遗传基因作祟。
他当年干的混账事,不比儿子少。
“叫你结个婚怎么那么难,浪荡逆子不婚不育一辈子算了,以后你娶,我都不同意进门。”
江行止好笑地给老太太倒茶,就跟个没事人,坐那听长辈说话,一位护,一位怨。
他既做,无悔。
夜色渐暗。
不知觉被院里的海棠吸引注意力。
这令坐一整天的他犯了烟瘾,唇不舒服地抿在一起,寂寞的,孤独的,沉浸的,看海棠。
海棠没开花,老太太说留着春分时节再让它开。
看了几分钟,江行止起身离开,开着车,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去哪里合适。
沈南川抛的局,江行止懒得应,冷漠挂电话,刹车停在路边,懒散靠在座椅,手成拳抵在侧颜,闭目养神。
无所想,无所求。
李肆找到他时,往半开的车窗里一看,又见江公子挂了电话,关机。
看江公子身上此刻就有一种,没追求,没兴致的淡劲儿,想见的人见不到,不想见的人天天烦在身侧。
李肆提醒,“专机到机场接行了,现在去纽约吗。”
他待在新京陪老太太好长时间,瑞通总部的会议总要他亲自回去主持。
老太太喜欢他伴在身侧,曾问过他要不搬来新京开会,他没想法便没回答。
江行止缓缓掀开眼眸,睇出窗外,“几点。”
李肆看腕表,“正好19点。”
…
冬凝从新京登机,落地杭城,在大门等司机,很长时间都没等到,司机大概是上年纪了,总爱记岔时间,总爱迟到,可是司机一家老小靠他这份收入生活,冬凝没打算换掉,再不到就打车。
接送车流只过不返,三辆低调内敛的红旗车驶过身侧。
冬凝心底稍稍好奇,注视了会儿。
她知道上面的车牌,视线里,后座驾一闪而过的车窗,看到男人半副侧影,与车里的秘书攀谈,似没发现她。
车整齐停下,李肆即便发现她,依旧能装作若无其事地不看过来一眼,打开车门。
江行止下车,一身深色西服与领带,距离分明与她那样近,仿佛隔开一个世界,禁欲,漠视,权势显贵。
冬凝不动声色转身,深吸气。
他要去哪儿?
萧山国际机场那应该是要飞纽约。
怎么从杭城飞?
这就走了吗?
多久回来?
明年?
后年?
还是定居国外不打算回来。
奇怪想法很多。
江行止朝她方向看了一眼,看她身上穿的衣服和打扮,神色稍稍满意,很快收回目光,压下所有不该有的想法。
她既不想看到他,他便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这种情况相遇,没点涟漪动荡是不可能的,冬凝等了半天,突然讨厌他又能将寺庙里温存过夜的事忘干净,一副不衿不伐的气派。
对待感情就像玩游戏,图个享受与新鲜。
睡一起更像,有欲望就缠绵,没欲望你是谁。
“江行止。”
就这么听到她娇声娇气的轻唤,又带了点责怪意味。
江行止脚步停下,身后跟随他出行的西装革履男士们同样齐齐顿住步伐。
“怎么。”他声音轻泛。
“跟我装陌生人是吧,把你的银行卡拿走。”她掏包包,找了一通,将卡递出去。
好凶的呢。
江行止没接,打量一眼她手边的行李,微挑调的声音忽然笑问,“生气了?”
冬凝递着卡,并非非还不可,已经尽量没去主动找他,他主动躺她床上‘照顾’她,这样的关系令她心里始终不痛快,“江公子和我装不熟是觉得大众场合不配与我说话?只适合夜里寻欢作乐?”
江行止表现得很寡淡,凉凉瞟她一眼,“还好秦五小姐没去当衙差,是个人被送进大牢你是直接问斩。”
他分明是在嘲弄她莫须有的脾气。
冬凝好计较,冷着表情,“你对我说话最难听了。”
江行止神色微敛,“怎么说,是不是还要哄一哄你,我才能登机?”
她有那意思吗。
冬凝平静说不是。
元宵节夜晚这个时间点,人不是很多,来往的行人拖着行李总会看过来一眼,也没靠近这地。
江行止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她的肌肤冰冰凉凉,嫩得毫无瑕疵,漂亮到怎么说呢,不上妆也比他见过的千千万万人里是最漂亮的脸蛋。
这张脸一落泪骗了多少人心疼。
想问一句膝盖还疼不疼,没问。
要疼的话,她早在他面前掉小珍珠,了解到什么程度呢,就比如见到她,都一眼看穿她心里在想什么,想问什么。
“我走了。”
冬凝抬头,“很久吗。”
江行止可不知道多久,爱回就回,不想回就不回,专机不过十几小时。
“这卡,我买什么你是不是都能知道清楚。”她问。
她要这么一直递卡,江行止对最近的扣费信息有点印象。
最初秦冬凝还是几十万几十万的刷。
这阵子,一千八,隔天一回,都是这个数。
“什么破烂东西才一千八。”他问。
冬凝莫名红了脸,捏紧卡,不说。
或许她不清楚,越不想说的时候,越显得神秘,男人越想要探究竟,江行止看见她羞涩地低头模样,越发有探索欲。
不敢与他直视,冬凝垂眸,“没什么,都是女孩子用的东西。”
江行止一言不发,俯身,去看她的面庞。
小姑娘脸颊曳起的一抹红晕,像喝过酒。
她抬头望他,视线在那一刻交汇到一起,两秒后,她唇瓣轻轻启了下,小声又娇羞地说,“是黑丝,还有…”
听出了那么一丝‘她就是在勾引他’的意图,极具诱惑又挑衅,江行止可不是什么圣佛,自然发现她短裙之下是一双笔直匀骊的美腿,穿的是带字母的性感黑丝。
踩着高跟鞋站在他面前,手指捏着皮裙裙摆,指尖时不时往后蜷缩,黑丝在她身上,不管什么场景,尽然风情婉娈。
也比路人穿得要少要薄。
她说出门走到都有暖气,不想裹太多。
爱美心思都不藏一藏。
江行止看进她的眼睛,调侃道,“还有什么。”
“...围巾。”她强行说谎。
江行止不揭穿她。
她还补充,“一天换一件,习惯了。”
男人收回目光,“这么便宜,难怪不耐撕。”
于冬凝,黑丝属于一次性用品这还便宜吗,嘴里念吱,“谁要你撕了,你流氓。”
保镖跟着,江行止和她,默契的回避这个话题。
接过卡,塞回她的包里,慢条斯理拉上拉链,“谁答应的,下一次,会陪我出国。”
“你是去哪。”她明知故问。
江行止:“纽约。”
她迷迷糊糊打太极,“我那时候答应的是去伦敦,你也没去伦敦,分手前的话通通不算数。”
玩字眼。
江行止不与她计较,到底没时间带她去伦敦,那么多事等着他,哪有心思和她玩。
也没要她送。
“不忙再和你去伦敦。”
几分轻描淡写说出来,也不够上心。
像是答应,又像是忙中敷衍三两句。
冬凝想再说什么的时候,江行止人已经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