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生华连杯水都没给白梨倒，坐在沙发上板着脸开口，“说吧，你到底想跟我聊什么？”
白梨拿出整理好的资料，“聊之前，你先看看这个吧。”
张生华斜着眼睛看了两眼，在看到去年万景培训中心学生跳楼自杀的新闻报道后，才拿起资料，坐直身子认真看。
现在再在社交软件上搜索‘万景培训中心’，出来的基本都是他们的招生广告，还有一些夸学校管理严格，教学成绩亮眼的营销。
关于跳楼事件，只能在一两个不起眼的网页角落才能找到，点开进去说的也是万景培训中心吸取教训，加强了学校安全管理之类的。
当年跳楼事件在网络上也有不小的热度，关注的人很多，还有很多在万景培训中心上过课的孩子们，也把自己的亲身遭遇和痛苦记忆发了出来，可没想到近两年过去，这些东西几乎都找不到了。
还好去年那个女学生来三水斋找白梨的时候，白梨为了帮她，从网上搜集了不少资料，还向有关部门举报了万景培训中心。
虽然最后那些举报材料石沉大海了，不过白梨还是都保存了下来，没想到会在今天派上用场。
那些自揭伤疤的回忆，或是愤怒的控诉，或是麻木的讲述，或是善良的劝说，看得张生华也有点心惊。
“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张生华拿着资料的手微微发抖。
“张先生，这就是万景培训中心的真实环境，被送进去的孩子，遭受的是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小宝是你的亲儿子，你真的忍心把他送进去？”
白梨刚问完，去停车的孙静也回来了。
“小静，你知道这个情况吗？”
张生华把手里的资料递给孙静，皱着眉开口，“我们怕是不能把小宝送去这种地方。”
一听这话，孙静脸色立马就变了，恶狠狠地瞪了白梨一眼。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去停个车，打个电话的功夫，前后不过二十分钟，怎么张生华的态度就变了。
孙静快速扫了几眼，估计字都还没看清几行呢，就把资料扔进了垃圾桶，笃定开口，“这肯定是假的！”
孙静在张生华旁边坐下，“老公，别的不说，学校是我俩亲自去考察过的呀，那环境多好，里面的孩子们不都是严肃活泼的吗？”
孙静说着，冲白梨翻了个白眼，“人家都说眼见为实，你不信你自己亲眼看到的，怎么信一个小姑娘乱说？现在P图技术厉害得很，说不定这些东西都是她自己编出来的，都是假的！”
孙静一边说一边把手机掏出来，塞给张生华，“你自己查查，网上这些家长谁不说万景培训中心好，他们教出来的学生，那成绩都是实打实的，这个可骗不了人！”
孙静也是厉害得很，说着眼睛就红了，眨两下眼皮，眼泪就掉下来了。
“为了给琦琦挑个好点的学校，我这两天一直在查资料，官方宣传，小道消息我都一条条仔细看。培训中心我也去了好几趟，校园环境，师资力量，食堂菜色，课外兴趣班，我都一样一样去了解，生怕你儿子去了不适应！我连家长群都进了两个，在里面跟他们取经，我容易吗？”
孙静低着头，哭着诉苦，一副任劳任怨，顾全大局，忍气吞声的样子。
孙静擦着泪，“我也不求你们父子俩能记我的好，可也不能这么糟蹋我的劳动成果啊……”
坐在白梨旁边的林慧，恨得牙痒痒，“又是这副样子，她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白梨知道孙静的目的，这会看着她就像看小丑一样，可笑又滑稽。
但孙静这套，对张生华很管用，她这么一哭，张生华心里反而还愧疚了起来，觉得让老婆受委屈了。
“小静，你别这么说，我知道你不容易，你做的我都看在眼里。”
张生华搂住孙静，给她递纸，安慰。
林慧气得站起来指着张生华的鼻子骂，“你个蠢猪！你眼睛都瞎了，你看个屁！猪油蒙心的东西！我也是个眼瞎的，当初怎么就看上了你这么个玩意儿！”
孙静吸了吸鼻子，防备地看了白梨一眼，语气里掩不住的厌恶，“小姑娘，你掺和我们家的事是有什么目的吗？是想要钱？”
白梨浅笑，“我心疼小宝一个没了亲妈的孩子，听话懂事，已经够可怜的了，还被后妈算计，路见不平，不行吗？”
“你瞎说什么呢！”
靠在张生华话里装柔弱委屈的孙静差点没绷住，“他一个孩子，我能算计他什么？”
孙静说着，手搭在张生华胳膊上晃了晃，“老公，小宝没了妈妈，我心疼他还来不及呢，我对他有多好，你都是看在眼里的吧？”
张生华点头，“是是是，我都知道。”
“好个屁，你这个毒妇，配他这个瞎眼的蠢猪，正合适！”林慧在一旁骂。
“我又不蠢，你前妻没有娘家人，琦琦只有我们这一边的亲人，我对他好，将来他长大了不是能孝顺我吗，我平白多个儿子不好吗，我怎么可能回去算计他？”
孙静抹了抹眼泪，接着打感情牌，“老公，我们才是一家人，我还能害你，害琦琦不成？”
孙静看向白梨，“倒是这个小姑娘，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孙静说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扯了扯张生华的西装，瞪大眼睛，“现在想想，哪有人大清早地去陵园那种地方？说不定这一切都是她设计的，小宝变成这样，说不定都是她教坏的！她才是想算计小宝的人！”
还别说，孙静这一通瞎扯，居然还能听出点逻辑来。
果然她一说完，张生华看白梨的眼神就变了。
白梨看向正在骂张生华蠢猪的林慧，赞同地点了点头。
这张生华，确实是个蠢猪。
“小姑娘，你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生华像施舍一般地开口，“如果你是想要钱，我可以给你一点酬谢费，不管怎样，你确实救了小宝。不过你拿了钱，得签一份协议，以后就别用这个来说事了，也别在来打扰我们了。”
白梨觉得好笑，“你能给我多少钱？”
“两万吧。”
张生华有种高高在上的神情，在他眼里，两万块对一个年轻小姑娘来说，应该不是笔小数目了。
白梨轻挑眉，拿出手机，亮出收款码，“转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