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生死,白梨从来不敢有所奢求。
她知道自己命,知道寿数天定,天命难违。
可人们不是总喜欢向神祈求吗,如果真有神明,那是不是这些祈求神明也能听见。
是不是神明偶尔心软慈悲,就能实现人的愿望?
所以,白梨第一次,有了奢求的念头。
虞川是山神,是不是,她就不用死了?
“嗯。”
虞川点头,抬手轻抚了一下白梨的脸,顺势把她脸颊的碎发挽到耳后,目光温柔缱绻,如视珍宝一般。
“阿梨会长命百岁的。”
虞川声音不大,但却很坚定。
白梨瞳孔颤动,泪水瞬间盈满,不知道是惶恐还是高兴,“我,我不用这么早死了?”
虞川点头,目光温柔。
白梨也没只想着自己,她立马就反应过来,问道,“那你呢?救了我,你会怎么样?”
阿婆从小就说,天命不可违,白梨接触阴阳之事,也知道有些事若非要改,是要付出代价的。
更何况虞川刚才也说,神明不能干涉人间生死。
虞川没有正面回答,只道,“阿梨,山神与天地同寿。”
“可我总会死的。”
白梨看着虞川,“哪怕长命百岁,我能陪在你身边的时间,对你而言太短了,救我真的值得吗?神明和人绑了姻缘,真的没问题吗?”
在生死之事上,白梨并不贪心,只是想到自己总有一天会离开虞川,她胸口就闷得发痛。
爱,有时候会让人更孤独。
“阿梨,别想这么多。”
虞川开口,手指拂过白梨鬓边,几朵粉色的小花在侧绽放。
“对我而言,只要和你在一起,片刻即是永恒。”
夜风把虞川的声音送到白梨耳中,白梨听到自己心跳声,如鼓如雷。
呼吸与雪松淡淡味道交缠在一起。
看似不可思议的事,说开了,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虞川说了自己的身份,白梨也没藏着自己的秘密,把能看到鬼的事告诉了虞川。
“阿婆说,有些人天生阴命,是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我能看到,可能和我在坟地里待过有关,坟地阴气重,待久了阴气入七窍,眼睛能看到鬼也不奇怪。”
虞川满眼心疼,“很害怕吧?”
寿终正寝或者是无憾而终的人,死后不会在人间徘徊,白梨能看到的,大多都是枉死的人,鬼貌可怖。
白梨摇头,“我从记事起就能看到,已经习惯了,所以对我来说,人和鬼没什么不同,也不会觉得害怕。”
“要是突然能看到,确实会被吓得不轻,毕竟有些可怜人,死状真的很惨。”
白梨笑着打趣,“之前我被几个人骗到排练室去,我就让他们见了一次鬼,听说是被吓得不轻。”
白梨说着,指着门外树下的大石板,“那里就坐着一只鬼,他会跟着我回西京去。”
“等回去,我能让你看到他。”
白梨和虞川说了这个年轻士兵的事,“他死在战场上,因为想回家,所以一直没离开,一直在找回家的路。”
白梨又和虞川大概解释了下三水斋的事。
“……我带他回去,帮他找到家,送他回去,完成他的心愿,然后再送他离开,这就是三水斋的工作。”
虞川点头,“有需要帮忙的,就跟我说。”
“好。”
白梨倒是不客气,虞川是神仙,还是很有钱的神仙,这样的大腿,不抱白不抱。
白梨想回老家,是因为自己没太多日子了,想待在熟悉的地方,可现在不愿走,是因为她舍不得这样的生活。
和虞川在这小院子里,一日三餐,平平淡淡,有家的感觉,让人觉得安稳和幸福。
唯一就是有点想墨爷。
白梨扣上大门,上锁前忍不住透过门缝往里面看了好几眼,那间两人一起住过的卧室,那满天井的花,她都舍不得。
“回去后,就一起住吧。”
虞川牵着白梨的手,“平时我跟你住三水斋,周末和假期,去离园或者玫瑰庄园都行。”
白梨眼睛一亮,点头道,“好!”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虞川,等我年纪到了,我们就结婚吧,好吗?”
白梨这两天都在想,不论这一生是漫长还是短暂,她都愿意和虞川共度。
虞川紧紧牵着白梨的手,温柔笑着,“走吧阿梨,车到了。”
原本白梨是打算回去也坐火车的,可是身边跟着的赵谷毕竟是鬼,身上阴气重,虽然其他人看不到,但大过年的,让普通人沾上鬼气也不好,所以就让白银开车来接了。
一起来的还有墨爷。
“他硬要一起来。”
白银指着后排的墨爷。
两只大嘴猫,白银还算淡定,墨爷就很心虚了,趴在车窗上,小声喵喵,“阿梨,我来接你回去。”
白梨笑,开门捧着墨爷的脑袋一阵揉,“没晕车吧?”
见白梨没生气,墨爷松了口气,把一路抱着来的蛋糕递给白梨,邀功一样开口,“阿梨,草莓蛋糕,你爱吃的!”
白银伸手,拍了拍一侧的副驾位,“来的时候怎么说的?到前面来坐,当什么电灯泡!”
“不要!”
墨爷耍赖的抱着白梨的胳膊不放,“我要挨着阿梨坐,再说了,他都和阿梨待这么多天了!哼!”
墨爷有点敌意,又有点害怕地看了虞川一眼。
和他抢阿梨的人,他都讨厌!
可毕竟那是神仙啊,不能讨厌的太明显,妖不与神斗!
“嘿!你臭小子,说话不算话是吧!”
白银说着按开安全带卡扣,就准备来揪人,白梨揉揉墨爷的脑袋,开口道,“没事,他也不占位置,在后排就好。”
白梨和墨爷之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白梨才说完,墨爷就缩成小猫,蜷在白梨腿上,舒服地打着呼噜,还得意地看了白银一眼,欠揍地瞄了一声。
白银站在后门旁,有点委屈地看向虞川,“大人……”
他也想要阿梨抱!
“银助理,辛苦你开车。”
白梨说着,像摸墨爷一样,轻轻揉了揉白银的脑袋。
本来有点生气的白银,瞬间就被哄好了,干劲满满去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