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猜都知道方婉这几天肯定很忙，西京这边要处理孙建军的事，又要赶着去吧张子筠接过来，哪怕化了妆，脸上的疲惫也有点盖不住。
白梨在自动贩卖机上买了两瓶热饮，可以暖个手。
方婉大概说了下张子筠的病情，大概就是这病确实严重，如果不能找到匹配的骨髓做移植，随时都有生病危险。
“孙建军那边的比对结果已经出来了，不匹配，我也做了一个，也对不上。”
“骨髓库里也没有能匹配上的，就算有，也不一定能排得上，等着做移植的人太多了。”
“国外那边我托朋友在问，还没结果，不过希望应该也不大。”
“我前天在那边，也和之前子筠的主治医生和他们副院长聊过，昨天住进来，也进行了专家会诊。综合下来，目前最好的治疗方案，就是给他打特效抑制剂，稳住病情，为等到合适的骨髓争取更多时间。”
方婉说这些的时候，张璐在旁边听得很认真。
就像活着的时候，坐在医生办公室里，听医生说儿子病情时一样，绷着神经全神贯注，就怕听漏了一个字。
白梨点点头，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了。
“但现在有一个问题。”
方婉眉心皱起，神情中少见的犹豫不决，“孩子那边，还不知道孙建军的事，不知道我身份，也不知道张璐死亡的真相，我目前只跟他说是她妈妈托我照顾他。”
方婉顿了顿，看着白梨，征求她的意见，“小白，你说这些事要不要让孩子知道？”
白梨理解方婉的顾虑，张子筠毕竟是病人，如果把其中曲折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孩子一时受不了，对病情不好。
而且因为不了解张子筠的性格，万一他知道了真相后，对孙建军恨之入骨，也恨当年和孙建军结婚的方婉，说不定宁愿死也不愿意接受方婉的帮助，这就更麻烦了。
但如果不说，对孩子而言不公平，这病是一个长期的治疗过程，张璐朋友的身份也骗不了太久。
白梨下意识地看了张璐一眼。
张璐也皱着眉，拿不定主意。
“阿姨，你等我一会，我想下去买杯咖啡。”
顺便问问张璐的意见，那毕竟是她的事，要不要告诉她儿子，决定权在她。
方婉能找到三水斋，就知道白梨肯定不是一般人，也猜到买咖啡应该只是个借口，点头道，“你去吧，我在这等你，正好公司的事我得打几个电话安排一下。”
张璐想了，终于拿定主意，冲着白梨开口。
“白老板，除了我车祸真相这事以外，其他的都告诉子筠吧。”
张璐轻叹一声，“其实这么多年，不论是孩子自己察觉到，还是我爸妈偶尔说漏嘴一两句，子筠也大概知道他爸不是个好东西，这事他有心里准备，告诉他吧。”
“那方婉的身份？”
白梨问。
“如实说就好。”
张璐道，“子筠是能分清是非，懂得感恩的好孩子。就像我知道当年方婉也是被蒙在鼓里，也是受害者后，我只心疼她，并不怪她，我这一辈子的不幸和她有关，但却不是她造成的。这个道理，子筠也能想明白的。”
白梨点头，“你能想明白就最好了。”
这两次再见面，白梨能明显感觉到张璐周身的黑雾几乎要消失不见了。
守着三水斋这么多年，白梨见过不少恶鬼，大多都是丧失理智，化作厉鬼，灰飞烟灭。
像张璐这样，能恢复神志，魂态变成死前模样的，并不多。
“而且说起来，方婉算是子筠的救命恩人了，她帮我和子筠做了这么多，是我们欠了她情，可惜阴阳两隔，我都没办法跟她说句谢谢……”
白梨浅笑着安慰，“子筠很懂礼貌，他会好好感谢方婉阿姨的。”
张璐点头，眼神里是藏不住的骄傲。
“至于我真实的死因，就瞒着子筠吧。”张璐开口。
母子俩相依为命，感情这么深，车祸意外离世就已经很难让孩子接受了。
如果让张子筠知道，她妈妈是为了给他才去找的孙建军，知道自己亲爹不顾自己生死，甚至还害死了妈妈，肯定接受不了。
白梨能理解张璐的想法，但是也提醒她，“如果后面起诉孙建军谋杀罪，这事瞒不住孩子的。”
张璐：“……”
张璐沉默了，只是她死后第一次，产生了放过孙建军的念头，是为了儿子。
“先瞒着吧，能瞒多久瞒多久。”
张璐开口，苦笑着调侃，“说不定子筠走得比那个畜生早。”
白梨拿着咖啡回去，说了具体的考量，方婉点头同意，什么意见都没再提。
虽然白梨没有明说，但方婉知道，这就是张璐的意思。
“对了小白，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方婉开口，“孙建军买凶撞人的事，大概查清楚了，这事他做的很隐秘，很小心，没有留下太多证据，但我已经安排人接着查了。”
“现在有点麻烦的，是孙建军的精神问题。”
方婉才一提这个，白梨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孙建军现在肯定是有精神病的，幻想症和狂躁症，但这病什么时候有的，这个不好确定。”
“我有律师朋友提醒，之前他在子妤生日会上闹那一出，和跟着那个骗子中邪做法事的这些行为，一定程度上可以证明当时他的精神已经出现问题了。”
如果孙建军买凶杀人的时候精神就已经不正常，很可能他不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听到这里，张璐周身的黑雾瞬间浓了几分，眼球血红。
“不过律师也说，买凶杀人整个环节是很缜密的，这个空子不好钻，不过以防万一，最好还是专业的精神鉴定机构那边能出具证明，我已经在联系人去办了。”
白梨知道，自己不过个刚成年的小姑娘，这些事方婉用不着和自己商量，也不用说得那么细，她是为了说给张璐听的。
说完这些事，方婉再次拜托白梨，多陪方子妤说说话，多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