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郎君的手,别脏了
楼望月有些许失神,前世,他也曾说过这样的话。
他说朝霞和晚霞胆大包天,定然是宋家指使的,不如他下旨灭了他九族。
她那时虽然已经懂得了宋世诏并非良人,可也胆小,并不想害人性命,连忙拒绝,还惹得他动了怒气,差点命丧黄泉。
“嗯?”
听着他不悦了,楼望月才回过神,缓慢摇头,“不必。”
秦无双露出笑容,声音温柔得不像话,“舍不得?”
“也不是。”楼望月娇笑一声,“郎君再动手,怕是真逃不了了。他的命,何时都能拿,郎君的手,别脏了。”
她说完,拿开秦无双搭在她脸庞上的手,掏出手帕,仔细替他擦拭。
秦无双突然甩开她的手,揉着额头,冷声道,“你主子费心了,连本王的喜好,都摸得一清二楚。”
楼望月怔了片刻,哦,他已经和朝廷摊牌了,大概是已经称王准备宣布造反了。
不过,这个主子…
应该扣谁头上呢。
她来不及思索,见秦无双神色隐忍,白皙的额头爆出青筋,便知道他旧疾犯了。
他自亲眼见证父母被砍头,便患有头疾,隐藏在军中,接手辽北大军时,曾服下朝廷给的密药。
虽然秦家旧部找了解药,可毕竟侵蚀已久,严重时胡乱杀人。
眼下屋里只有她,也不想招来别人,无奈走了过去,伸手抱住他的头。
秦无双并不领情,将她甩落在地上,低声斥责,“滚!不然杀了你。”
楼望月并不害怕,低声哼唱起前世他教过的曲子,缓慢地接近他。
看着他猩红的双眸,她叹了口气,“我在,别害怕。”
秦无双往后退了两步,冷冷地盯着她,眼中的杀意弥漫,如同恶狼,仿佛下一刻就要动手。
楼望月突然清醒了许多,冷汗直流,她不该知道的他的弱点,并且唱起了歌谣。
那是秦无双的母亲编的,大概唯有他知道。
方才真是鬼迷心窍,现在都没法解释。
屋里的油灯忽明忽暗,气氛沉默。
片刻后,秦无双提了衣角转身,从窗户跳走。
楼望月靠在窗边,看着他消失,有些虚脱地贴在墙上。
缓了会儿,才起身开门。
茱萸一直守在门口,发现屋里没人了,什么也没问,收拾屋里的血迹和水迹。
边收拾边看楼望月,欲言又止。
楼望月有些好笑道,“有事就说。”
茱萸垂下头,“夫人,他不是好相与的人。”
方才送酒进来,她才窥得这位将军的几分真面目,生得绝色,却满身血气戾气。
驻守边关,这些并不奇怪。
可他身上,似乎没有半分人气,看她的目光,也如同死人。
藏了他的弟弟,与虎谋皮,她很怀疑可行性,就怕少夫人玩火自焚。
楼望月抿唇笑笑,并没有说话。
她也不想如此,可总是能梦到楼家满门抄斩,漫天血色。
楼家太有钱了,也太弱了。
当权者若是想起楼家,只需要简单的理由,就能让楼家尸骨无存。
她擅长的不多,讨好秦无双,也算是信手拈来,何不利用这些,为楼家争得一份保障?
至于他为君不仁,注定会死,那也不是这几年的事,再想办法就是了。
茱萸见她心意已决,也不再劝,只说道,“奴婢定然会藏好他弟弟的。”
翌日清晨,表面已经解除了戒严,各府的人都准备回家。
不过在客栈便听说,杨丞相死了。
昨日傍晚从宫里出来,便失踪了,头颅挂在了城门外。
楼望月知道,是秦无双做的,若非如此,他怕是也不会受伤。
前世并没有这一出,看来秦无忧没有直接死亡,他进了京城,就原地发疯。
打草惊蛇,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打进京城。
不过也与她无关,昨夜秦无双不知道出于什么考量没杀她,这大腿算是勉强抱住了。
她力小言轻,防患于未然,还是要交好姜家。
京城唯一的姜家人,只有姜意如了,得想法子接近她。
万一姜和得了天下,她和姜意如交好,也能有几分薄面,楼家捐出部分钱财,也能挣得一份前程。
若是处理得当,也许能得开恩,广生可以实现他的抱负。
这是她欠楼家的,纵然火中取栗,她也要去做。
宁桃一瘸一拐的,跟在宋世诏身后,脸上的笑容没有消减过。
她眼神落在楼望月身上,带了些许挑衅。
楼望月扯扯嘴角,正准备下楼梯,就听得旁边戴着红色帷帽的女子嘲讽道,“我道是谁如此不知礼数,出门在外也扰人心烦,原来是宋六爷,这就不奇怪了。”
宋世诏脸色微红,匆匆行了个礼,便下了楼,宁桃便跟在后面追。
楼望月挑挑眉,她和姜意如真是孽缘,走到哪都能碰到。
也算是瞌睡遇到枕头。
她假装没听到,要跟着下楼,却被姜意如拉了衣衫,“你是宋六的妻子吧?自家男人都管不住,放任他和个小丫头折腾一晚上,吵得人心烦。”
她昨日去了郊外,回得晚了,也被困在了客栈。
对于她来说,无视禁军回去住不难,不过难得有明目张胆宿在外头的机会,她也就留下来。
运气不佳,也只落了普通的屋子,就在宋世诏隔壁。
就算是将军府的嫡女,性格骄横,可也是个小姑娘,再恼怒,也不好半夜去理论床笫之事。
压了一肚子的火,宋世诏跑了,剩下楼望月,她嘴下绝不留情。
没听到楼望月答话,怒气更盛几分,“也是,低贱的商户女,哪敢管夫君的事,就是你爹来了,怕是也对这个女婿卑躬屈膝。”
楼望月皱眉,冷声道,“姜姑娘,商户怎么了?没有商户缴的赋税,朝廷哪有俸禄发给你兄长,哪来的军饷,你又哪来的指桑骂槐的底气?”
她是姜将军第一的亲人,在京城也是人质。
不过表面上,就是公主郡主,也得惧怕她三分。
但是不代表她可以随意折辱父亲。
况且,她得引起姜意如的注意,唯有此策。
不然她眼睛长在头顶上,除了公主郡主的,也不会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