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是她独自在院里吃的。

　　石雅舒确实能干，都气成了这样，还吩咐厨房做的都是她幼时爱吃的东西。

　　只可惜，她已经不挑食了。

　　没有办法领她的人情。

　　辰时正，晨雾才带着属于宋府的两婢子送东西来。

　　只是一些日常的发饰和衣物，稍微贵重点的东西，都没有带过来，俨然是防着她跑路。

　　楼望月只觉得好笑，都已经和离了，若是她要对宋家不利，或是跑路，岂会在意那点嫁妆。

　　不过，不止让晨雾盯着她，又送两个妇人。

　　晨雾冲她笑笑，“娘子，这两位，一位是孙妈妈四儿媳妇，一位是陈妈妈的三儿媳妇。”

　　两人都赶紧行礼。

　　“拜见少夫人。”

　　“见过大娘子。”

　　楼望月看向孙福家的，挑眉道，“我已经和离了，可不是什么少夫人。”

　　故意寻了个和她有仇的孙管事家的弟妹过来，那就别怪她没有好言好语了。

　　孙福家没有孙管事那么刚硬，闻言垂着头笑道，“左右都是少夫人。”

　　“会说话，芍药，赏。”楼望月做出得心的模样，话锋一转，提醒道，“不过往后还是得换称呼，毕竟还没嫁进去，这一次，我要风光大嫁的。”

　　孙福家的笑容满面，“正要同您说这件事呢，大爷递得书信刚到，他虽然去任上不久，但功绩斐然，要调去江南，先回京一趟，算算日子，这两日将抵达京城。”

　　楼望月并不意外，宋世诚应该是投了杨家门下，现在江南虽然有些乱，人心惶惶，不过依旧富庶。

　　杨家现在乱糟糟的，杨太后也掰不过沈璇，自然是要培养心腹。

　　毕竟，朝堂上可不能没人。

　　也不必去想宋世诚会不会答应这门亲事，这是必然的。

　　哪怕沈璇掩人耳目，是在江家见的她，但凡她将宋世诏放出来，那些人精，岂会猜不到她的想法。

　　届时，宋世诚是杨家的人，她传出和宋世诚定亲的消息，她要从谁家那里捐钱给朝廷，功劳给谁，就不是她能操心的事了。

　　那是大人物的博弈，和她无关。

　　顶多战火在宋世诚头上，波及不到她。

　　能拖就拖。

　　多拖一些时间，对她来说，就是好事。

　　她也没休息，等着看好戏。

　　石雅舒去了一个半时辰了，现在还没回来。

　　应该快了。

　　等得有些困了，芍药才回来。

　　她语气有些幸灾乐祸，“江夫人回来了，是一个人回来的。奴婢看着，脸上好像受了点伤，看着心情不好。”

　　楼望月点点头，她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

　　毕竟将远在娶了她之后，只读书，不管别的事。

　　所有的一切，都是交给她打理的。

　　说的不好听点，一直在吃软饭。

　　他也不肯为了外室的儿子，休了石雅舒。

　　奢侈习惯了，可不会愿意回到穷困的生活。

　　别看他是官，那点俸禄，还真不如何。

　　前世也闹了出来，不过外室没能如愿进府。

　　这一世有进步，石雅舒都受伤了，说明已在动手了，距离动手，也用不了多久的。

　　她会让江大人知道，就是接了外室进府，石雅舒也不能如何。

　　这江府，已经是她的一切了。

　　她和芍药低语，“和府里的下人说说闲话，庶子也挺好的，要是嫡子没有出息，大半的家产也是嫡子的，庶子还得养着他，”

　　芍药扯扯嘴角，家产这事，的确如此。

　　可说后面的一条，也未免太扯了。

　　晨雾笑道，“娘子是要说给江家的郎君听的吧？”

　　一个不想读书不想努力的人，要是听说有人可以一直养着他，不得赶紧将人接进来？

　　外室，在外面也没什么，爷们最多偶尔过去就是了。

　　要是到了府里，又受宠，还真指不定是什么样子。

　　说是不许宠妾灭妻，可也是不民不举官不究。

　　江夫人到时候也无可奈何，江大人丢了官，她的儿女也得不到什么好。

　　除了默默地咽下去，又能如何呢。

　　楼望月看了她一眼，笑道，“芍药，你看看人家。”

　　芍药嘻嘻一笑，“都是自己人，晨雾姐姐脑子好使，我就可以偷懒了。”

　　她也没什么可吃醋的，她可是和娘子共过患难的人，不是谁都能比的。

　　娘子故意留了她在身边。不就是为了体现是自己人嘛。

　　这点，她还是懂的。

　　晨雾抿嘴笑笑，“奴婢也是胡乱猜的。”

　　楼望月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说道，“你的卖身契一时半会拿不出来，到定亲的时候吧。”

　　宋世诚到时答应娶她，肯定是因为利益，几张卖身契，孰轻孰重。他肯定比宋老夫人拎得清。

　　“多谢娘子，奴婢不急。”

　　能有这句话就够了。

　　半路投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至少还给自己的人生做了一次选择，哪怕有点危险，也算是成功一半了。

　　她的心里也忐忑不安，目前除了周氏，无人知晓，她做的那些事。

　　要是有朝一日，所有人都知道了，娘子也知道了，那该如何是好。

　　不过，来到她的身边，也是老夫人的意思，只能以后再说了。

　　石雅舒果然够冷静，她娶找外室打了一架，脸上受了伤，依旧没忘记今天的事，还没安慰楼望月，听闻这还没熄灯睡下，连夜过来。

　　她也没有掩饰脸上的伤，神色憔悴，揉着眉心说道，“今儿事多，怠慢了些，月月你别往心里去。”

　　楼望月还是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副模样，心里没有任何波澜，这比起她前世的灭族之恨而言，算不得什么。

　　虽不知道她有没有出力，但是第一步的错，就是她主导的，她一个都不会放过就是了。

　　“不会，都是自家人。”楼望月摇摇头，好奇地问道，“姨母，这是发生了什么？”

　　石雅舒是个好面子的人，她今日不换衣服，顶着一脸的红肿便过来了，自然故意要透露给楼望月知道的。

　　她故作难为情，低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府里的一些事。”

　　楼望月闻言，“懂事”地点点头，不再多问，叮嘱道，“那姨母可要保重身体，别过分忧心。表弟到底是什么回事？我记得在家的时候。可是挺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