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意如听得火大，就要回头，楼望月给她使眼神，看了看牌位。

　　她这才是气呼呼地将父母的灵位送回去。

　　回来时，便询问了是谁嚼舌根，当即就把人赶出去了，宴席都不让人吃。

　　她叉着腰，脸上带着凶狠，“今日是我姜家的好日子，各位夫人娘子赏脸，我自然感激。不过，不是请人来嚼舌根的。我姐姐如何，就不用大家操心了。”

　　看得人面面相觑，知道她这是真心要楼望月做她的姐姐了。

　　看楼望月的目光，又有些不同了。

　　周老夫人打了圆场，赠予楼望月一串佛珠，恭贺她多了对父母，就连姜意如的礼也没落下，祝贺她得了个蕙质兰心的姐姐。

　　两人都谢过。

　　其余宾客本来是看热闹的，却不好一毛不拔，都聊表心意。

　　不论心里是怎么想的，面上倒是和和气气。

　　周玉书也过来寻她们说话，她脸色苍白，比上次见的时候，状态差了许多。

　　说是走路一步三喘也不为过。

　　姜意如抿了下嘴唇，低声说道，“对不住。”

　　她既然答应了陆临风，认下下毒的事，就不会改说辞。

　　道歉，她也不知道是为谁。

　　周玉书笑了笑，笑容灿烂，仿若雪白的梨花盛开。

　　可她脸色实在很差，带了几分梨花快要凋落的苍凉美丽。

　　“我知道不是你做的。”

　　她只说了这一句，没再继续说话，只是拍了拍姜意如的手，寻了地方坐下。

　　旁人都不喜欢姜意如，觉得她嚣张跋扈，没有贵女的风范。

　　可她羡慕极了。

　　连一步都多走不得，何况挥鞭打人？

　　总之，她独霸京城那么久，只说她爱动手，也没有传出，她当真打死人的消息。

　　说不得，只是人云亦云罢了。

　　姜意如怔了会儿，嘟囔道，“可不是我说的。”

　　楼望月笑了起来，“总有心明眼亮的。”

　　又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她说是她做的，就是她做的了？

　　怎么下的毒，姜意如肯定说不出所以然。

　　她去请周老夫人，人家立刻同意了，想必也是清楚的。

　　只是，有人顶了责，也不好继续纠缠不放。

　　有了姜意如之前的发怒，宴席间推杯换盏，笑语晏晏，倒是没人再说些难听话。

　　谁让她是混不吝的，说不了道理，要是也被打出去，脸上可不好看。

　　宴席吃完，宾客都没多留，便都离开了。

　　姜家的热闹，就像是虚假的繁荣，褪去得如潮水般快速。

　　楼望月也累得不行，毕竟她也算半个主人，为了不堕了姜家的面子，她端得费劲，全程赔笑。

　　揉了揉发酸的脸颊，便歪在塌上休憩。

　　姜意如见人宾客散尽，她就赶紧回屋，跟没了骨头似的，瘫软在榻上，没有任何仪态。

　　却因为纤长的四肢，不盈一握的腰肢，还有那张美得如同牡丹般的面容，透出几分韵美来。

　　看着她身后的精心雕饰的窗花，染着朱红色的窗纸，都沦为了她的陪衬。

　　既觉得嫉妒，又有点自豪。

　　这么漂亮的美人，是她的姐姐了。

　　不过嘴上却阴阳怪气道，“今日端得如同是哪家世族养育出来的贵女，这会儿跟条烂泥鳅似的。”

　　楼望月挑眉，“你见过这么好看的泥鳅？”

　　她从来都知道，她生得不错。

　　也不觉得有什么能避讳的。

　　自觉脑子不算聪明，家世也不够显赫，唯一给她的，就是天成的美丽。

　　自身的优势，知之用之。

　　姜意如撇撇嘴，“行，你美你说的都对，你歇会儿吧。有什么事，都能让人通知我，这两日我不出门了。”

　　“好。”

　　楼望月也没出门的意思。

　　确实累了，也没空同她说话，便不客气地睡了起来。

　　一觉便睡到夕阳沉没。

　　可也不过申时正。

　　芍药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娘子，宋家大爷回来了。”

　　“何时的事？”楼望月迷蒙着眼，伸了个懒腰。

　　或许是下午盖得被子厚了些，她睡得热了，此刻双颊绯红，眼神迷离，更加慵懒了几分，美得令人窒息。

　　芍药看得怔了会儿，心说，不怪那什么大人物，不顾娘子那时候还是宋家妇，也要偷欢。

　　她心里想着，嘴上却回道，“早晨到的，现在应该是安置好了，宋家想请娘子过去呢。娘子刚睡下时传回的消息。”

　　楼望月秀气地打了个哈欠，睨着她说道，“我同宋家有何关系？即便是打算结亲，应该是男方的门才是，岂有我前去的道理。”

　　“奴婢也是这么说呢。”芍药笑道，“奴婢已经如此回过话了。”

　　脸上布满求夸奖的神色，令楼望月啼笑皆非，顺着她的意思哄道，“芍药越来越聪明了。”

　　芍药一直不算笨，只是太过喜形于色。

　　所思所想，有心者，一眼便能看穿。

　　这方面，倒是不如绿萝沉稳。

　　不过，也是无妨，忠心便可。

　　芍药得了夸奖，便喜滋滋的，“那是，我也是伶俐的了。”

　　“好，伶俐的，你家娘子饿了，不知你有没有猜到？”楼望月笑着问她。

　　芍药懊恼地拍了拍额头，“奴婢都忘了，顾妈妈做了吃食温着呢，立刻去拿来。”

　　她没什么经验。

　　在宋家的时候，连宴席都不曾办过。

　　还是顾妈妈知道，办宴席的时候，主人家是吃不了什么东西的。

　　没有这样的事儿，就有那样的事儿，寒暄没完。

　　结束后，都是要吃些东西的。

　　要是靠她，估摸着娘子饿得头晕眼花，也还吃不上东西呢。

　　暗暗想道，她一定要多思多虑，行事更加妥帖周全才是。

　　身份今非昔比，万万不能叫别人笑话了去。

　　这倒是楼望月从不曾想到的，她的丫鬟，随着她身份的提升，也在努力着呢。

　　在她看来，其实这个身份不过如此。

　　毕竟不是真的姜家人。

　　恩荫不至，灾祸不及，无非是说出去好听得多。

　　谁能想到丫鬟们当了回事。

　　也不知道是见识少，还是被今日偶尔有夫人的吹捧迷了眼。

　　她要是知道，也是不会在意的，毕竟大家知道谨慎，于她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用过了饭，便听闻宋世诚请她前往四鸿楼一聚。

　　她并不想将人约在姜家，也不想去宋府，倒是个好选择。

　　她对这个位置，十分满意。

　　距离姜家很近，不过一刻钟的路程。

　　且四鸿楼没有提前要了雅间，突然而至，是不可能有的。

　　定然是他早早订下了章程。

　　那宋家传话让她过去的事，不是他的主意，甚至不知情。

　　对于这个前世今生都没说过几句话的前夫的哥哥，有了几分妥帖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