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人异口同声，“并未！”

　　这种否认，就没有必要严刑拷打了，毕竟，谁家做了这样的事儿，恨不得藏着掖着一辈子，又怎么可能是乱说呢。

　　这样一来，目光又得回到瘫软在地上的刘答应身上。

　　既然余家不曾往外说，她又是哪里听来的传闻……她的证词，其心可诛了。

　　刘答应这次没有被上刑，因为皇帝开口了，冷冰冰的，“刘氏，若是再不说实话，刘家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刘答应身子一抖，垂着头说道，“是是皇后娘娘让臣妾做的，臣妾是被逼无奈啊，求陛下莫要降罪于刘家，臣妾也是迫不得已……”

　　这句话，戳中皇帝，他本就怀疑沈璇和沈家，听她如此话语，脸色冷厉。

　　倘若沈璇当真起了心思，即便继续做杨家的傀儡，沈家也留不得了。

　　他尚未说话，沈家主便站起来，借着离沈璇近，推开挡在一旁的禁军，踢了一脚刘答应，“一派胡言，皇后娘娘端正贤明，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儿？是谁教得你这么说话的！”

　　“退下。”皇帝冷冷地发号施令。

　　众目睽睽之下，沈家主只能不情不愿地退了回去。

　　百姓们脸上的神色更加兴奋了，哪怕是平民百姓，也是听说过皇后的名号的。

　　尚未出嫁的时候，就是惊才绝艳，加之时不时布善施粥，宛如人间仙子。

　　乍然听闻，她为了谋夺更多的东西的，杀别的皇子，威胁官员的女儿，这种反差，可议论的点太多了。

　　偷偷出宫，在殿后等着沈璇和杨雪凝神色各不相同。

　　沈璇听了贴身女官的实时汇报，捏紧了茶杯，即便是告诉自己不在乎，可那些偶尔飘进耳朵里的诋毁之言，也十分难以接受。

　　杨雪凝面无表情，静静地听着，神色专注，眼下的情况，分明是已经将脏水扣在了沈璇的头上。

　　可她脸上也没有半分笑意，虽然没有出错的地方，这巫蛊之术一事，实乃子虚乌有，她一手编造之。

　　沈璇不该知道实情，陡然冒出一角，她就是再聪明，也可能知其全貌，应当无法做出安排。

　　她唯一能突破的点，就是寻了余家的人改口供，这些日子，对死牢防守，一只苍蝇都未曾飞进去过。

　　至于皇帝派去的人，私底下也是杨家的，她自然不担心余家反口，她担忧的唯有沈家。

　　唯一能和余家交流的时间，便是死牢到大理寺的路，一路上押送的，皆是杨家的人，她可以确定，沈家并没有派人接触。

　　一切，都按照她的预想实现了，可沈璇除了脸色难看些，也还算镇定，让她生了几分疑窦。

　　沈璇……到底有什么底牌。

　　还是觉得，到了这个份上，陛下还能为了平衡局势，留着沈家？

　　若是在宫里处理，尚且有几分可能，可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性命攸关，还要放过沈家，岂不是滑天下之大忌。

　　真是多亏了姜意如楼望月闹起来，才能有满城皆知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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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答应语气里带着惶恐，哽咽着交代了所有的事情。

　　她承认，四皇子是她杀的，楼望月的金珠也是她盗取的，不过，那个木雕上的祷文以及血液，是来自沈璇，也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的。

　　将楼望月移到福宁殿，其目的，也是如此，嫁祸给她。

　　若非姜意如护着，闹得不死不休，现在已经事成了。

　　“陛下，臣妾说的字字为真，要是说一句假话，便不得好死。”她涕泪横流，喃喃说道，“若非她拿臣妾母族全族性命威胁，臣妾绝不会做这样的事，臣妾进宫多年，幸得曲姐姐温柔以待，我们情同姐妹，是我对不住她。”

　　她说着，突然站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了旁边禁军的刀，抹了脖子。

　　鲜血喷洒了一地，众人似乎才回过神来。

　　皇帝震怒，“让皇后来！”

　　皇后身为一国之母，这里都是外男，让众人听了审，已经是折损了皇家的颜面。

　　可让沈璇露面，在众人面前被审问，这是已经不将她当做皇后了，不给体面，与庶民无异。

　　沈璇起身，看着杨雪凝，“我不如你，只为了我的位置，便殃及如此多的无辜。”

　　杨雪凝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歪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清淡，“沈杨两家走到如今，谁家不是手握千万条性命？旁的不说，若是你真的自命清高，在陛下要对余家下手的时候，怎么不阻止？”

　　谁的命都是命，在她的眼里，没有高低贵贱，也没有远近亲疏，只要是能用得上的，她会毫不犹豫地用。

　　不管是四皇子，还是刘答应，又或者是曲贵人。

　　在她看来，和余家被冤枉的几百口人，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要死的，哪里还能分什么尊卑呢。

　　沈璇垂下眸子，面无表情，“希望到你的时候，也能这么平静。”

　　杨雪凝勾唇，笑语晏晏，“自是当然。”

　　沈璇走到了前面，锦衣华服，面容清冷，凤钗依旧挂在头上，步摇丝毫未动，尽显从容不迫。

　　虽然是来被审问的，她也只是站在一旁，抬眸看着皇帝，身上的贵气和威严，瞧着竟然比皇帝还重几分。

　　大理寺卿不敢开口审问，只觉得被压的喘不过气来，缩着脖子，恨不得把头埋在桌子底下。

　　这太荒唐了，皇家的腌臜事，摆在光天化日底下来审问不说，连皇后都来了。

　　皇帝也不指望大理寺卿，淡漠地问道，“沈璇，刘答应的话，你可听到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沈璇盈盈一拜，语气疏冷，“陛下是信她，还是信臣妾？”

　　一句话，便将皇帝的心勾了起来，多年的夫妻，他深知道，沈璇应当不是这样的人。

　　可事关他的性命和位置，半点马虎不得。

　　他看了沈璇许久，最终移开了目光，他信沈璇，倒是不信沈家的人。

　　沈家人贪婪无度，沈璇又是重家族的人，难保不会为了沈家的未来，做出这种事情来。

　　沈璇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泛起冷意，夫妻几载，哪怕从未想过得到帝王的爱，可荣辱与共，纵然是因为平衡权势，对她和杨太后之间的纷争多有偏袒，也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