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伪造的也行。

　　毕竟，这是她自保的机会。

　　沈璇偏生不要这个机会。

　　她垂睫，“臣妾无能。”

　　皇帝又恼怒起来，看她的眼神，有种怒其不争的意味。

　　以为沈璇还是维持着她清高的性格。

　　不肯伪造证据。

　　这一刻，对沈璇的怀疑，又减弱了许多。

　　沈璇不是离经叛道的人。

　　他不相信沈家，却对沈璇是有几分信任的。

　　案件似乎又陷入了僵局。

　　若说楼望月是凶手，实在是有些勉强。

　　没有姜意如，将锅扣在她的头上，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偏偏有这么个动不得的主。

　　逼得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怒气横在胸中，无从宣泄。

　　他明明是天下的主人，却被逼得做不到心中所想。

　　“去查。”

　　沉默了半晌，他嘴里吐出两个字，冷冰冰的。

　　他是对旁边的太监说的，再不济，身边人总归是他的。

　　至于怎么查？

　　不管是替沈璇善后也好，还是找个背锅的都行。

　　将这事解决就是了。

　　管理后宫的权力给杨家，杨家总不能闹腾了吧。

　　杨雪凝自然不可能让皇帝自己解决，抬了抬眼，杨太后立刻说道，“皇上，这谋害子嗣可是大嘴，皇子关乎皇室。宗人府已经是知道了的，不如请大家一起做见证吧。省得传出难听的声音，影响了皇室的颜面。”

　　宗人府是管束皇室的。

　　皇帝自然也在监督之列。

　　皇权集中的时候，宗人府做什么，都是皇帝说了算的。

　　可这这位皇帝，他手里的权力，仅仅是亲政后，开了科考的那几个天子门生，以及少许只忠于皇帝的世家清流。

　　群体看似庞大，可几乎都没有什么实权。

　　加起来，甚至都赶不上沈家或者杨家任何一家手里的权力。

　　杨太后找人通知了，也是宗人府该管的事，在职权范围内。

　　且，在得罪杨家和皇帝之间，宗人府自然是选择杨家。

　　况且，他们只不过是做个见证，并没有参与任何事，不论结果如何，和他们都没有任何关系。

　　皇帝明白，太后已经说了这样的话，证明是和宗人府的那些老不死的沟通过了。

　　他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到了这种时候，他的事，不能当作家事来处理。

　　那便是国事了。

　　他一甩袖子，冷声道，“移交大理寺，有宗人府协助查办。”

　　他深深地看了沈璇一眼，能不能脱身，看她自己的了。

　　没有将沈璇禁足，给她操作的空间。

　　杨太后步步紧逼，不给他丝毫面子，还当他是稚童，这笔账，他是一定要算的。

　　楼望月和刘答应被押送去了大理寺。

　　沈璇动都没动，好像她一无所知，清者自清，这事同她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杨太后暗自冷笑，死到临头，还端着风华皇后的念头。

　　倒是杨雪凝的目光凝了下，她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次的事，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沈璇不可能想不到，这次的局是针对她的。

　　还这么冷静，难道是看出了什么？

　　她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所有的安排，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将这个念头压下去。

　　这件事牵扯的人太多，她早早就布局了。

　　为的就是将沈璇一举拽下去。

　　一直都做得很小心。

　　应当没有发现的道理。

　　有再多疑虑，也不能继续做再多的动作，皇帝被逼急了，很可能也在盯着她，和沈璇统一战线。

　　若是做点什么，被抓住了，所有的算计都会毁于一旦。

　　不管沈璇是真有了破解之法，还是故作冷静，逼她自乱阵脚，都不能有所行动。

　　姜意如还是那样，死皮赖脸的要跟着一起，宫里自然是留不住她的，芙蕖回了姜家，而绿萝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跟着楼望月锒铛入狱。

　　能移交大理寺审查的，都是重大案件，犯人鲜少有平民百姓，牢房也还算干净，有桌椅床榻。

　　只不过铁门厚重，地方狭窄，上方有个透气的巴掌大小窗。

　　姜意如死活跟了进去，看到这样的环境，只觉得窒息，立刻就闹了起来，不许将人关在这里。

　　否则，她也要跟着进去。

　　当然，她也保证，若是人在外面跑了，拿她是问，绝无二话。

　　朝廷因为她哥哥的态度，上下都很焦灼，总有种山雨欲来的错觉。

　　谁也不敢将她当作犯人关进去。

　　宗人府的人和大理寺的对视一眼，不管刘答应还是楼望月，都是柔弱的女子之身，且其中一个还是陛下的女人。

　　索性让刘答应和楼望月在提审房待着。

　　既然刘答应是知道最多东西的人。

　　自然是先要审她。

　　将她带到了隔壁，她还是一模一样的说辞。

　　既然这巫蛊之术依托的木偶，便先要找这些东西。

　　楼望月是最大的嫌疑人，自然是申请去她住的地方翻找。

　　并没有找到，干净得不像话。

　　连夜将福宁殿都翻遍了，四皇子遗留下来的襁褓，找到了带着血色的木偶。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惊骇，立刻去禀报了皇帝。

　　大理寺和宗人府都很忙，没有继续来盘问楼望月和刘答应。

　　提审房里灯光昏暗，没有刑具，也还算干净。

　　有几张桌椅板凳，屋子也宽敞，却没有床榻，一时间也不知道和牢房相比，哪个更好一些。

　　刘答应从隔壁的提审房回来，就没有开过口，垂着眼睫，看不出什么神色。

　　姜意如抱着手臂，坐在桌前，脸凑到刘答应面前，冷冷地说道，“我很好奇，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刘答应沉默着，眼睛都没抬。

　　都以为她不会说话的时候，她开了口，“没有好处。”

　　姜意如看向楼望月，有些惊喜地说道，“月姐姐，你听到了没，她承认污蔑你了，我要去和王大人说。”

　　楼望月被冻得发抖，即便是身前有个火盆，她有些疲惫道，“别闹了，你的证词没有任何意义。”

　　刘答应不可能会一直不承认。

　　她是抱了必死的决心的。

　　给沈璇的最后一击，肯定是由她来。

　　闹到最后，她一定会承认四皇子是她杀的。

　　所以，她并不怕她身上有嫌疑。

　　姜意如想想也是，有些烦躁，对着刘答应呸了一声，“你要死就死，我们和你有什么仇怨，四皇子同曲贵人又有什么仇怨，你要这么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