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璇被问得哑口无言，可经她的提醒，心头的思绪又重了许多，总觉得事儿都成了一团乱麻。

　　姜意如的反应，对方都已经想到了。

　　倘若楼望月被栽赃陷害成功，姜意如这个没脑子，会什么都听不进去，拼命按着她锤。

　　三人成虎，这桩事，到头来还得扣在她的头上。

　　可若是帮楼望月洗脱冤屈，也不是容易的事儿，对方定然是已经安排好了的。

　　即使能成功，也得冒很大的风险。

　　她从将楼望月的住所调配到福宁殿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会走到死胡同。

　　杨雪凝……

　　沈璇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要破局，她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这对她来说，不亚于沾染污名而令她难受。

　　她垂着睫毛，安静地坐了会儿。

　　后来捂着腹部，晕了过去。

　　沈璇被抬回了她的宫里，只留下一片狼藉。

　　福宁殿的所有人都被禁足，包括姜意如在内。

　　气得姜意如掀了桌子，“她以为她是谁啊？还把我禁足了，信不信我命都不要了，让我哥大军……唔唔唔。”

　　楼望月死死捂住她的嘴，贴着她耳边说道，“不要命了是吗？”

　　现在朝廷有想同姜和说和的意思，现在那边正打仗，如火如荼的。

　　没有楼家的钱财，朝廷也得想办法支援些东西，要是姜意如这话说出去，又不一样了。

　　她这是想逼姜和提前造反，现在可不是最好的时机。

　　自个儿已经煽动了这不一样的东西出来，她不希望在这种大事上，会出现不一样的变故。

　　姜意如见她冷了脸，也知道刚刚说话太不动脑子了，她嘟囔道，“那现在怎么办？那颗耳坠子……全都扣在了你的头上。”

　　她说着，又忍不住瘪嘴，哭丧着脸，“早知道我就不出去了。要是我在殿里，怎么也能证明你根本没有出去过。现在即使我证明，别人也不会信的。”

　　楼望月伸手揉揉她的头发，“没事，还没到那种地步。”

　　嘴上安慰她，心里想的却是，她即使在殿里，她的证明也是没有用的。

　　毕竟两人算是亲人了。

　　都是一样的。

　　宫人受了沈璇手底下的人严刑拷打，什么都没说出来。

　　也没人睁眼胡说撞见她去正殿的事，也就意味着，杨太后那边，还没有真正的决定让她去死。

　　这一切，都得看沈璇的反应。

　　不知道是可笑还是可悲，从进宫到现在，没有一件事情，是她可以左右的，哪怕是生死面前，她依旧微不足道。

　　她的生死，对于她们来说，不过就是可以利用的工具。

　　楼望月的心情很复杂，她厌恶这种权势，可也渴望这种权势。

　　伸手抚了抚肚子，心中更加忧愁。

　　几日的时间，没能得到任何消息。

　　宫人们都被抓走了，殿里十分安静。

　　她因为四皇子死的那天吐了，就开始害喜得厉害，吃什么吐什么，几日的时间，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

　　姜意如看在眼里，慌在面上，没事就要吵闹着要出去。

　　要带她出宫。

　　都是瞎折腾，见天的故意闹事。

　　刚开始看守的嚒嚒们还和她理论，后来直接不说话了，自然也不许她出去。

　　姜意如越闹越厉害，甚至开始动手打人。

　　楼望月也没闲着，趁姜意如闹事吸引注意的时候，让芙蕖和绿萝小心谨慎地翻遍了殿内。

　　在曲贵人的正殿内，找到了她猜测中的东西。

　　要诬陷她，单凭一枚耳坠是不够的，还得有她必须要杀害四皇子的理由。

　　思索中，想起前世听过的一桩宫闱秘事，虽然只是传闻，甚至是无稽之谈。

　　她不能什么都不做。

　　死马当作活马医。

　　只凭借那些只言片语的八卦，便开始行动。

　　幸好上天垂怜，她找到了东西。

　　也确定了。

　　杀害四皇子陷害她甚至是沈璇的人，就是杨太后。

　　不过外面的人看得紧，她无法将东西销毁，还得见沈璇一面。

　　她没有任何势力，必须和沈璇结盟。

　　福宁殿所有的门都被看得严严实实，只凭姜意如闹事，也没有办法让她出去。

　　沈璇可能打算放弃她了，她以病为由，迟迟没有现身，意在避嫌。

　　她又出不去，必须得逼迫沈璇过来见她。

　　看守的人，不止是有太后的人，也有沈璇的人，她无法分辨。

　　楼望月管不了后续的事，直接散播了谣言十五年前的秦家覆灭，而秦家的大公子疑似活着，他好像有一门婚约，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就这点信息，就足够沈璇着急的了，往下顺一顺，沈家就是有不臣之心的。

　　她和秦无双确实有婚约，不过是长辈们开的玩笑。

　　要是真论起来，的确演上口头婚约，可知晓的人，都已经埋进了黄土。

　　楼望月翻了出来，她就不信沈璇不怕她把沈家也参与抓捕的话说出来。

　　传到她的耳朵里，她还能不动如山不成。

　　“从福宁殿传来的谣言，楼家那个女儿似乎是要拖娘娘下水，在这个节骨眼，谣言对娘娘很是不利。”

　　“什么谣言？”

　　沈璇躺在床上，有些虚弱的道。

　　她失血过多，可若是想保住肚子里孩子，只能慢慢养着。

　　听闻楼望月又开始作妖，她有些不耐烦，却也无可奈何。

　　她已经决定了，和陛下低头，顺带把后宫的职权交出去，杨雪凝也不可能穷追猛打。

　　毕竟，陛下是不可能废后的，她把管理后宫的权利给了杨家，也是一种平衡。

　　杨雪凝若是不知道见好就收，这封妃大典能不能继续，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绝对是个聪明人。

　　楼家财产的功劳给杨家又如何，现在的局势已经有了变化，这笔钱，注定是要给西北那边的。

　　她也确定了，陛下不是真的糊涂，自然会平衡沈杨两家的势力，会想办法让沈家得些功劳。

　　既然如此，她所有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还争什么呢。

　　只是损失了后宫之主的权利，以后在后宫艰难些罢了。

　　顾宁将楼望月传的谣言，都说给了沈璇听。

　　他是知道沈璇的打算的，什么都不想管了，任由杨家去折腾，只想养伤和养胎，伺机而动。

　　可顾宁想到幼妹，传旨那日，她跟在楼望月身边，看他的目光带着希冀和恳求。

　　仿佛在说，一定是要帮楼望月一把。

　　妹妹一向倔强，从未露出过如此神情，他无法坐视不理。

　　只是传个信，将皇后娘娘引过去，能不能自救，还得靠她自己。

　　沈璇听闻了消息，久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两人有婚约的事，楼望月竟然还能知道，这说明，秦家该死的人，没有完全死绝。

　　杨雪凝逼得她退局。

　　而楼望月居然有手段逼得她退出局都行。

　　沈璇有些茫然，杨雪凝便算了，那楼望月呢？

　　她怀疑祖母对她的夸赞，道她天资聪颖，过目不忘，世人也夸她聪慧。

　　可她只是遇到有力点的对手，便束手束脚。

　　她静默了片刻，才吩咐道，“梳洗，福宁殿那边有了些许进展，本宫前去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