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重逢
虞嫤回到跨院后,发现红裳的情绪不太正常。
平时活力十足的小雌虎,此时双目无神地蹲坐在门槛上,像是受了天大的打击。
“怎么了?”
“姑娘,我是不是特别蠢?”
虞嫤见红裳双目通红,便知受了虞晚的刺激,她前阵子吵嚷着要敲柳承嘉的闷棍,没想到直接被虞晚截了胡!
这是一场,脑力对武力全方位的碾压!
虽然明知这是先天优势,很难用外力持平,可虞嫤还是变着法子安抚她受伤的心。
“你很聪明,只是阿晚的情况比较特殊!”
“有多特殊?”
“……她家逢巨变,逼着自己变聪明罢了。”
红裳薄唇紧咬,双眸充满狐疑,思忖半晌后,迫不及待地否认她。
“君子门的事情,对我来说也是家逢巨变,我为什么没变聪明?”
“……你现在不是挺聪明的吗?都学会举一反三了!”
“……”
时光在打打闹闹,说说笑笑中流淌,曾被柳承嘉放在心坎上的齐柔,也在一个深夜被彻底病逝。
虞嫤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给窗前的醉金枝浇水,而传递消息的虞晚,顺手接过她的活计,嘴里发着牢骚。
“这种事情,让丫鬟们去做就行了,你何必亲力亲为?”
“闲着也是闲着,权当是活络筋骨!”
虞晚嘴上虽说着埋汰的话,可浇花施肥的动作却信手拈来,标准的像是一个花匠。
虞嫤默默撇嘴,这姑娘,百斤的身量,九十九斤的反骨!
“柳老夫人的寿辰在即,寿礼准备好了?”
“陪嫁里的好物件,我可舍不得!”虞晚笑着坐到她旁边,“我一会儿出府一趟,定能寻到中规中矩的寿礼。”
听到出府,虞嫤内心微动。
因为陈德那老贼的缘故,她自打入了柳家,都不曾出过府。只是现如今的情况,又有不同。
建炎帝赐婚的圣旨,已在赶赴竟陵府的路上,陈德就算有强取豪夺的心思,也得使劲憋着。
“我还不曾见过竟陵府的府城,陪你一起去吧!”
“可是陈德?”
虞嫤一边让红裳准备外出事宜,一边给虞晚吃定心丸。
“你不用担心,他不敢动手的!”
虞晚虽不知虞嫤为何如此笃定,可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也知道对方并不是无的放矢之人。
她既然敢踏出柳府,定然有面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姐妹二人出府并不隐秘,刚赶到古玩玉器店铺,便有不少豪族贵子蜂拥而来。
看似不经意间的偶遇,背后却涌动着处心积虑!
名动泾阳府的虞家大娘子,又有哪个男人不想见一见她的真容?
毕竟,那可是能让太监都动心的奇女子!
“阿姐……我回去便撕碎柳懿星那张烂嘴!”
二人出府时,正好碰到柳懿星和柳承嘉,虽然双方都不曾言语,可那四溅的火花却实打实地存在。
“随便买点寿礼,尽早回去!”
这一路上,虞嫤也曾试图联络君子门的旧人,所有线索都指向这家古玩店。
只是还不等她试探,这些恼人的苍蝇便闻讯而至。
虞晚买了一副刻着福禄寿,雕着仙鹤的寿山红玉;虞嫤则相中了一块木雕,上面雕着梅花鹿踏云而行。
这两份寿礼,皆有福寿延绵之意。
就在虞嫤搜索无果,准备踏出店铺时。
忽然,瞥到隐蔽的墙角,摆放着一只玉笛,上面刻着一个‘青’字!
看到玉笛的那一瞬,她无语扶额,作为旻朝最大的逃犯,他倒是不怕死的紧!
“掌柜,那只玉笛怎么卖?”
掌柜被乌泱泱的人群吵得两耳生风,本想随意敷衍两句,可当听到她询问那只玉笛时,脸上瞬间盛满了笑意。
“姑娘,那玉笛是顾客摆放在这里的赠品!”
他灵活地从人群中挤出来,搓了搓肥胖的手,话里话外尽是怂恿。
“那客人曾言,只要有人能用此笛奏响古曲《凤求凰》,便将这玉笛相赠,我瞧姑娘气质天成,定是音律高手,不如试一试?”
“好啊!”
事实证明,长得美的人不一定十全十美。
虞嫤吹响玉笛的那一瞬,店铺便被一阵杀猪的声音包裹,魔音贯耳撕心裂肺。
惊得不少人落荒而逃。
闻讯而来的柳遗直,默默抽回右脚。
他二话不说地回到马车,等那震耳欲聋的魔音逐渐变小,才看向身边的随侍。
“放置玉笛的人,什么来头?”
“六年前,巡抚大人认了一个义子,为他改名姜行程。这人小小年纪,不好读书便罢了,反而对音律一道尤为痴迷。”
“他在竟陵府很多店铺都寄放了玉笛,只要有人凑出《凤求凰》,便将玉笛相赠,而店铺掌柜也能获得一笔数目不小的酬金。”
“哦……可有人获赠?”柳遗直眸色本能地眯起来,“他既是姜巡抚的义子,我怎么没听过?”
“已有十余人获赠。”随侍见他眸中的疑虑骤减,继续补充道,“据说此人,一直在外求学,鲜少在竟陵府久居!”
虞嫤在掌柜快要杀人的眼神中,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店铺,甫一出去,便被几个彪形大汉挡住了去路。
“虞大娘子,陈掌监请您过去一趟!”
眼见虞晚要挡在她的面前,她一把将人拉在身后,不假辞色地拒绝。
“我可没时间见你们的掌监大人!”
虞嫤的声音刚落,隔空传来一道又尖又细的声音。
“虞大娘子,你还是这般不给咱家面子。”
顺着声音瞥去,却见来人身材瘦弱,走路前倾,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若不是那双眸子过于犀利,声音过于尖细,倒也和普通老人无甚区别。
“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
作为建炎帝的亲信,陈德平时也是被人捧着哄着的主,脸面哪会被人轻易踩踏?
所以,听到虞嫤的回答后,众人都不由得为她捏了一把汗。
陈德闻言并未生气,看她这模样反而更为欢喜,犀利又深邃的瞳孔中,散发着控制不住的贪欲。
“对……就是这个样子,太像了……”
就在他那微翘的兰花指,眼看便要戳到虞嫤脸上时,一把折扇隔空飞来。
若不是他躲闪及时,微翘的指头险些被整齐划一地切掉。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陈德戾气横生,尖细的声音嘶哑且凶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