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存放这最初一批实验体的实验档案。

　　当然也包括了陆斯奥的。

　　他是零号区的第一个实验体，档案足足有几千页那么厚，记录他从五岁到二十岁真正完成变异的所有实验次数。

　　一共是一万九千三十五次。

　　平均每年下来，陆斯奥要接受一千多次的改造。

　　何其残忍？

　　茶玖翻看着那些实验照片，亲眼看着陆斯奥怎么从一个彷徨掉泪的五岁孩子，逐渐变成麻木阴测的少年。

　　海洋基因与他身体的融合并不是一帆风顺，最初的强烈排异反应令他身体多处出现溃烂，腐肉掉落，白骨森然。

　　他初次变异只长出了一条带锯齿的尾巴，于是被研究员关进水池里电击惩罚。

　　再次变异时出现一嘴鲨鱼尖牙，咬了研究员一口，被一颗颗生生拔掉。

　　茶玖越看，心里越是沉重。

　　赶来的陆斯奥看见她手里拿着的东西，瞬间瞳孔绷紧，快步走过去把大掌盖在上面。

　　静谧昏暗的档案室里，两人彼此对视。

　　陆斯奥屏住呼吸，神情紧张。

　　该死的！

　　这些丑到爆炸的照片，她到底看了多少？

　　早知道一开始就先毁掉这些档案了！

　　陆斯奥一直以为自己在天使岛最初能够吸引茶玖的注意，就是凭借这副漂亮的皮囊。

　　如果她见过自己那些狼狈丑陋的样子，会不会恶心得想吐？

　　茶玖神色不变，拍拍他的肩膀：“牙口还挺好的。”

　　陆斯奥愣了。

　　什么？

　　他有些不明所以。

　　等茶玖把档案交还给他，上面那张五岁小孩龇开一排鲨鱼牙举爪恐吓镜头的照片才让他瞬间明了。

　　靠。

　　好蠢。

　　“走吧。”茶玖站在门口，侧脸逆光，看不见表情。

　　可她却说出了让陆斯奥眼眶发酸的话。

　　“陆斯奥，我们一起出去。”

　　“好。”

　　他声音沙哑，大步跟上。

　　天使岛或许从来都不是救赎之地。

　　可今夜，他的天使却从这里诞生。

　　所有的实验体已经挖除炸弹，被潜艇分批次送上大船转移。

　　其中一只触须躄鱼被陆斯奥拔了长须若干，用来捆绑那些研究员和守卫。

　　“……”躄鱼摸着光秃秃的脑袋，委委屈屈地走了。

　　零号区控制台被林家派遣的专家接管，对外维持着正常运作的假象。

　　深海集团没有察觉异样，卫澜也专心筹备着紧接而来的议员竞选演讲。

　　演讲厅后台，休息室。

　　一身白色西装的卫霄云矜贵优雅，只是眉宇间总有散不去的忧郁。

　　他坐在轮椅上，低头摆弄着手里一个陈旧的蜘蛛侠玩偶。

　　化妆师极力温柔：“卫少，您稍微抬下头，我给您补个妆。”

　　卫霄云的脸色太苍白了，不得不靠化妆提气色。

　　否则待会上镜会很难看。

　　卫霄云无动于衷。

　　就在化妆师为难之际，卫澜走了进来。

　　“先出去。”她淡淡道。

　　休息室的人通通离开，给这对母子留下密谈的空间。

　　卫霄云终于开口了：“母亲，您还记得这个蜘蛛侠玩偶吗？”

　　卫澜目光落在上面，道：“记得，这是你五岁的时候，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当时我还告诉你，即使你生病了，身体比不上其他小朋友，我也能够找到办法让你恢复健康，甚至变得比他们都要强壮。就像是被人看衰的蜘蛛侠，迟早拥有一件让他成为强者的战衣。”

　　这也是卫澜开启深海计划的初心。

　　卫霄云一出生就拥有不可治愈的基因疾病，身体所有器官都在轮流衰竭，最顶尖的医生也判定他活不过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