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有对着她们笑着点头,随着他们进了屋里,“叔,给我们弄点水喝吧,我们都渴了。”
王家有落座之后,让孙飞扬和刑师傅也别客气,“随便一点,这就是咱们的家,以后,有什么事情到这地方来,尽管到这里来坐。”
王家有对孙飞扬和刑师傅说。
“对对对,王老板说的对,这就是你们的家,甭管什么事情,只要是用到我们的地方,你们只管说就是了。”孙传方连连陪笑着说:“哎呀,你这个婆娘,还愣着干什么呀?没听王老板说渴了吗?还不快去沏茶啊?”
孙传方恼怒的瞪了一眼像傻子一样,站在旁边的秀秀娘和金财婆娘一眼。
“可是,这老王他不是……”金财婆娘紧张的看着王家有说。
“是什么呀?听爹的没错,你快去沏茶去。”孙金财扒拉了他婆娘一下,低声吼着。
“去就去,有什么呀?”金财婆娘白了金财一眼,扭身去沏茶去。
“嫂子,给找条金财哥的裤子,我这个朋友,路上不小心把裤子弄脏了,给换一下。”王家有吩咐说。
“哎哎哎”金财婆娘答应着,慌手忙脚的往外走,因为走的匆忙,头差点儿撞在门框上。
“他这是来干什么来啦?”秀秀娘偷偷的扒拉了一下孙传方的衣服一下,低声的问。
“我怎么知道?”孙传方也低低的附在他婆娘的耳朵边说:“不过,看这阵势,倒不像是来找茬儿的,可能真是像他说的,是有事儿来求咱们来了。”
“咱们这穷山僻壤的,自己还要到处找活儿干的穷人,他一个大老板,有什么好求咱们的啊?”秀秀娘低声的说。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别说话,听他说就知道了。”孙传方说着话,讨好的朝着坐在桌旁低头沉思的王家有笑了笑。
孙飞扬和刑师傅坐下以后,不住的环顾四周,打量着这里的环境。
王家有并不善言辞,他坐下以后,低着头,思索着该如何把话说明白。
倒是孙传方两口子,和孙金财三个人,自打他们进屋,就一直战战兢兢,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小心的陪着笑,倒仿佛王家有他们才是这里的主人,他们不过是他们刚刚雇佣来的仆人。
“茶来啦。”金财婆娘拎着一把黑乎乎的大茶壶,几个粗瓷茶碗,走了进来,给他们几个人,每人倒了一碗茶水。
看着那都豁了缺口的粗瓷茶碗,刑师傅直皱眉头,但他又确实又渴又累,只得捏着鼻子,喝了一口,却立时眉开眼笑,不住的赞叹了起来,“哎呀!大叔,您家的茶,没想到还挺好喝的啦!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品牌的名茶的啦?”
孙传方陪笑着说:“这位老板您真是会说笑,我们这种地方,哪里有什么名茶呀?都是我们自己在山上,自己采的茶叶,自己炒制的,也不讲究好不好,主要是自己喜欢。”
“不不不,大叔,很好喝的啦,您这个茶,比很多名茶都要好喝的啦。”刑师傅不住的啧啧称赞着说。
“这茶是挺好喝的,”王家有随口说:“去年,好些大老板,喝了这茶,都夸这茶喝起来香着呢。叔,这茶还多吗?要多的话,帮我们多拿一些,一会儿,我们走的时候,拿着喝。”
“还多着呢,你们要是爱喝,今年多采一点儿,给您们留着。”孙传方躬着腰,陪笑着说。
“那多谢了,叔。”王家有客气的说着,这才发现,孙传方一家人,全都恭恭敬敬的,拘谨的站在一旁,就像随时听候主子吩咐的奴才似的,这才惊讶的“咦”了一声,“叔,婶儿,您们这是干什么呀?随便坐呀?”
“哎哎哎”孙传方,秀秀娘,孙金财这才畏畏缩缩的坐到了桌子旁,那屁股还只是沾了凳子半个边,只要王家有一说话,随时准备站起来。
“叔,婶儿,大哥,您们别那么拘束,我真的是有事儿来求您们帮忙的,”王家有笑着说:“飞扬,把咱买的那箱酒拿过来。”
王家有看着孙飞扬把那箱从山下扛上来的五粮液放到桌子上,才说:“我们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能送您,只知道您老人家爱喝酒,这酒,也是咱们本地的名酒,所以,就买了这种酒,送给您。”
孙传方忙又慌的站了起来,“王老板,这……这个使不得吧?您看,我们家闺女那么对不起您,您还给我们买这么贵的东西,真是……”
“不用跟我客气,叔,这酒,是我买来孝敬您的,您只管喝就是了。”
“哎哎好……”孙传方接下那箱酒,不由得眼里闪出了泪花,“这个老王,说起来也挺好的,虽然说比秀秀大了那么一些,但待人实诚,真心孝顺呐,只可以,闺女眼光高了,看不上他了,弄得现在,全家都感觉,好像亏欠他似的。”
孙传方心里暗暗愧疚的想。
“王老板,您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好了,我们只要是能做到的,一定会尽我们所能帮忙的。”孙传方真诚的说。
“对对对,王老板,您有什么事情要我们帮忙,我们一定会尽力帮忙的。”孙金财也兴奋的说。
没有想到,妹妹做了对不起这个老王的事情,人家不但没有打,没有闹,还给送来这么贵重的礼物,这一箱酒,可是不便宜呢。这老王做事儿,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叔,大哥,您们不用跟我那么客气,您们就还像过去一样,就叫我老王就行,老叫我王老板,那显得咱们多生分啊?”王家有真诚的说。
“哎哎好,好的,王老板,老王……嘿嘿嘿嘿嘿……”
“大哥,您还记得,我去年曾经在崔百万家里,买过一组老旧家具吗?”王家有忽然问。
“记得,记得。”孙金财现在已经明显的放松了下来,不再像刚才似的,那么神情紧张了,他轻松的笑着说:“你那会儿让崔发财找人往山下抬家具,崔发财在村寨里面找人,还把我找去了呢。”
“是是是,”王家有笑着说:“我求您们要办的事情,就是要请您们帮忙,看看能不能再四处问问,看看谁家,还有那种搬起来,特别沉重的木质老家具,若是能跟崔百万家里的那个家具木头一样的,那是最好的了。”
“那个……”刚才还满脸兴奋的孙金财,一听是这个,脸色又暗淡了下来,他为难的说:“那种家具,可不好找,过去,倒是也听说过,有那种木头被水冲出来的,但是,那种木头,又硬又沉,除了像崔百万家过去似的,那种大户知道用那种木头做家具,穷苦人家,谁会费劲巴力的用它做啊?人工都雇不起。再说了,就算有冲出来的,也不是都能成才,偶尔有能有点儿用的,也都被人做成了棺材,那也不吉利啊!”
“我知道,我知道,”王家有笑着说:“正是因为不好找,所以,才请您帮忙打听一下,您放心,不管谁打听到了,给我告诉一声,我都会给以相当丰厚的报酬,不会让人白帮忙的。您还有我的电话吧?”
孙金财的脸上,现出了极其尴尬的神色,心说:“谁知道你还会来我们家,还会来找我们帮忙啊?早把你的号码给删除了。”
王家有理解的笑了一下,“没关系的,我这里有名片,有了消息,打这上面的电话就行,我会二十四小时开机,等候消息的。”
王家有说着,又从包里掏出来两张名片,分别递给孙传方和孙金财,每人一张。
两个人都郑重的接过来,小心的收好,他们知道,这个王家有是出手极其阔绰的,只要是他答应的,就会兑现。那就帮他打听着点儿呗,反正又不用卖什么力气,左右不过就是多句嘴,问句话的事情,可要是真能打听到什么消息,没准他给的钱,比家里半年的收入,可能都多。
王家有看该说的都说了,刑师傅也把裤子换了,还给他一个塑料袋,把换下来的衣服装了,好让他拎着。
刑师傅现在的样子,比以前更滑稽了,上身穿着还挺讲究的轻薄羽绒服,下身穿着一件肥大的,洗的发白的,农家自织的土蓝色粗布裤子,因为裤腿有些短,还露出半截里面红色的秋裤,脚上穿着一双擦得锃亮的三接头皮鞋,再配上他那文文弱弱的瘦竹竿样子,简直是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
王家有又从身上掏出来一百块钱,递给孙金财说:“大哥,我们时间紧,就不在这里多逗留了,您这条裤子,我们也没办法还给您了,这一百块钱,您就收着,做为补偿吧。”
“欸不用不用,”孙金财往外推辞着说:“一条旧裤子,值不了多少钱的,就咱们这种关系,怎么还能收你钱呢?”
两个人推辞之际,金财婆娘伸手把那一百块钱抢了过来,“老王给你,你就收着呗,反正也不是外人,这么推来推去的,有什么意思?”
两个人这才尴尬的笑着收回了各自的手。
“那个嫂子,咱家还有那个刺梨干吗?我们这做生意的,少不了在酒桌上,吃吃喝喝,难免就会喝多了,可喝多了,身体又太难受了,我记得喝点用刺梨泡的水,效果挺不错的,您能不能给我一些啊?”王家有讪讪的笑着问。
“没问题,”金财婆娘爽快的说:“都是咱山上白捡的东西,值不了几个钱,你随便拿。”
王家有回头对刑师傅说:“您跟我嫂子去拿一些吧,我这走不了。”
孙传方等人,早看出王家有走路都要两个人搀着才行,再看看王家有那苍白的小脸,不用说,想想也知道是被自己家秀秀害的,他们也不敢提。
“嗯老王啊,”孙传方小心的说:“说起这个刺梨,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你那时候,费心费力的想要卖山上野果子,到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不卖了,你不说,我们也没敢问。”
王家有想起那时候的丑事儿,不觉脸红,好在他现在的脸皮,修炼的比城墙都厚,他只略微苦笑一下,说:“都过去的事情了,就什么也不提了。”
了
“欸”孙传方一本正经的说:“怎么能不提啊?你那时候,甩手扔下,说不干,就不干了,可得意了那个王凤娇了,那个王凤娇,就是那时候和你抢秀秀的那个王三他妹妹,那个小丫头片子,可能是你去她那里发快递的时候,把那些收件人的地址电话什么的,都给记下来了,你不干了,结果那个小丫头片子,就自己雇人上山来采,还有专人负责往山下背,她负责往外发货,据说她是两头挣钱,现在可是发了洋财,都在镇上,盖起了小洋楼,连汽车都买上了,现在,连她那个不正干的哥哥王三,都老老实实的给她打起工了,你说,你那时候,要是把这些事情,托付给我们,现在发财的,不就是咱们了吗?什么时候能轮到她呀?她家离这里好几十里地,这里能有她什么事儿啊?真是的,这叫什么事儿啊?咱这在家门口守着的,没有挣到钱,却让一个外人,把钱给挣走了。”
说着,孙传方不住的咂着嘴,显示出了极大的遗憾。
孙金财不满的说:“爹啊,您也不能什么事情,都怪人家老王,人家就是告诉你了,那些什么微信啦,什么手机联系啦,您能弄得了吗?别的不说,就咱这山上,连个电都没有,更别提什么打电话了。”
“那些咱是弄不了,但是采摘野果,往山下搞运输,咱总能做的了吧?可是现在,这些活计,全都掌握在王凤娇那个丫头手里,她想着给咱一口吃的了吗?”孙传方愤愤的说。
“叔,您别着急,咱们守着宝山,发财的门路多的是,以后还会有其他机会的。”王家有安慰他说。
“说的轻巧,以后,你要是能在咱家长住,没准还能有那机会,可是,看你这来去匆匆的样子,你能在这里住下吗?”孙传方不满的说。
王家有沉默了,说实话,他能再次来到老孙家,已经是感觉腆着老厚的脸皮,鼓着很大的勇气了,还要在这里长住下去?那是想都不要想了。
更何况,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急等着要办呢?哪里还有心思,去考虑其他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