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太阳还没有升起来。
站在城楼之上,观赏了一夜风景的乌木图大将军,脸色铁青地迈步走下城楼。他命人打开了城门,亲自巡查城外驻军的情况。
然后现场召集各路人马的统领开了一个临时会议。
要求他们各自统计清点属下兵马的战损情况,打扫战场,浇灭余火,掩埋同伴的尸体。
乌木图大将军此刻心里很不是滋味,似乎更多的是茫然若失的感觉。
因为昨天夜里他站的位置非常好,居高临下,一览无余,将城下所有的战况都尽收眼底。
对那些如一阵风来,又似一阵风去的敌军他很是无语加鄙视。
及至对方几乎全身而退,他也没敢下达全线追击的命令,因为他对这些不按套路出牌的敌军从心底来说已经有一些怕了。
真怕他们再玩个什么引蛇出洞的阴谋诡计,又不知从哪股黑暗的迷雾中冲出一支人马前来攻打城池。
不管怎么说,起码眼下岳州府城固若金汤,目前还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所以当时不管城下怎样乱成一锅粥,他都打定了主意紧闭城门。到现在他都不清楚,自己的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他觉得自己这个大将军当的既委屈又悲壮。委屈的是:自己刚被人打了左脸,站在那里还没来得及还手,右脸又被对方扇了一巴掌。虽说有些莫名其妙,但他不知道该责怪对手动作太快还是蛮不讲理!
唯一令他感到欣慰的是,自己还没有倒下,也就是说完全还有机会紧握双拳,予以还击。
与那位呆呆的站立在晨风中满腹惆怅,痛定思痛的乌木图大将军相比,洪家军首领洪天阔自从亲手除掉了心头大患“黄蜂”之后,近期一直保持着轻松愉悦的心情。
况且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洪家军发展的顺风顺水,喜事连连。
自从昏庸的大顺朝廷将那位不知道得罪了谁的南宫贼子一脚踢到了边关,洪天阔觉得自己的肩头好似搬去了一座大山,顿感十分轻松。洪家军也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四面开花。
完全放开了手脚之后,到此时为止,洪家军已经连续攻占了朝廷四个州府,收获满满。
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随着洪家军的名声大噪,主动前来投奔加入之人络绎不绝。如今的洪家军,可谓兵强马壮,粮草充足,傲视群雄,独霸一方。
洪天阔觉得按照这个发展势头,离彻底推翻大顺,一统天下也就是一步之遥了。
一抬头,洪天阔看到军师周密迈着稳稳的步伐,面带微笑的走了进来。行至离他不远处站定,躬身抱拳施礼道:“恭喜洪首领,贺喜洪首领”。
洪天阔微微昂起头来,神采奕奕满面红光地说道:“周军师,这是又有什么喜事呀?说来听听。”
周密又上前了一步,脸上仍然保持着轻松的笑容回答道:“大首领,古今成大事者,占据天时地利人和者也。
而我军得天时而占地利,刚才我又见了一伙人,主动前来投奔大首领。这些人马虽然不多,一方面说明我军已名震天下,成为人心所向。更重要的一点,给我们创造了一个难得的机会!
据我所知,洪首领至今仍对那位李家军的李大嘴耿耿于怀,一直想找机会收拾他。这不是机会就来了吗?
首领您应该听说过黄巾军的名号。
他们的首领名为黄俊,也算是我们的义军兄弟。
当初他竖起黄巾军的大旗,聚集了手下一帮人,杀贪官,除污吏,劫富济贫,与大顺朝廷不共戴天。如今,他已经被李家军的李大嘴所害,不在人世了。
而我刚刚所见的那一帮人,便是李大嘴向黄巾军举起屠刀之夜,浴血拼杀突出重围,侥幸活下来的黄俊的手下。
李大嘴巧取豪夺,当初逼着我们将刚刚到手的邵阳城拱手相让,如今又对同为起义军的友军兄弟痛下杀手,惹得天怒人怨,我们正好以此为籍口,对他进行讨伐!”。
洪天阔微微愣了愣,迟疑道:“收拾那个李大嘴是早晚的事,周军师是觉得现在时机成熟了?”。
周密微微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如今我洪家军兵强马壮,在与朝廷的对抗中又连连取胜,实力大增。而大顺朝廷如一座年久失修破败不堪的老房子,而且其内部混乱,天天拆东墙补西墙,彻底崩塌是早晚的事儿,已不足为虑。
首领当下必须得高屋建瓴高瞻远瞩,谁敢阻挡我军雄霸天下,一统江山就是我们的敌人,我们要尽早除掉!免得养虎遗患。”
周密周军师一边抬头凝视着洪天阔的一双眼睛,想确认他是什么反应,最终做了怎样的决定。一边继续出谋划策道:\"如果首领下定了决心,可广发英雄帖。邀请天下各路义军首领参加我方主办的义军同盟大会。盟主虽说表面上由众人推举,实际自然非你莫属。以我军现在的强盛实力,您也必须当仁不让!
在大会上直接表明我军要主持公道,替天行道,替死去的黄巾军首领报仇雪恨,大举讨伐逆贼李家军。
如此我军既师出有名,让任何人都无话可说,又可实际掌控天下各路诸侯的动态,顺便笼络天下人心。
与我同心者,可联手对付大顺朝廷;凡不听您盟主号令,藏有异心者,李家军的李大嘴就是榜样!“。
洪天阔听到这里,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猛的挺身而起,大声说道:”传我将令,即日起,我军各路兵马暂停对大顺朝廷各州府的攻击,调转炮口,全力消灭李家军!“。
接着他用充满信任的眼神望着周密的说道:”周军师,我的好二弟!这个世上我最信任的人就只有你了,具体的行动方案时间细节,通通交由你来安排!“。
周密眼圈微红,内心被兄弟情深所深深触动。再次施礼道:”多谢首领的信任,我周密鞠躬尽瘁,定不负所托!“。
摇摇欲坠的大顺朝廷,侥幸再次得到了苟延残喘的机会。
因为洪家军与李家军的生死对决,是一场非此即彼的零和博弈。
活下来的那一方,才有资格继续走推翻大顺王朝的那条路。而失败的一方,则将永远埋葬在历史的滔滔江水中,被世人所遗忘。
双方都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打算撕去一切面具和伪装,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手段,在对方还没有成为一方霸主之前,争取将其扼杀在摇篮中。他们似乎都忘记了:对手早已不是襁褓中的婴儿,而是已经长成了手执利刃的巨人!
中原逐鹿,鹿死谁手?在此一搏!
不久之后,邵阳城再次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洪家军理所当然地不可能提前和任何人打招呼,首领洪天阔亲自带队,发动突然袭击,猛攻邵阳。
此次攻城,洪家军甚至用上了从大顺朝那里缴获来的火炮。今日的洪家军明显与以往不可同日而语,不仅鸟枪换炮,而且兵精粮足,气势如虹。
李家军的那位李大嘴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洪家军翻脸翻的这么快,下手这么狠!
等他确认前来攻打他的不是大顺王朝的孙大头,而是曾经的盟友洪天阔。并急忙作出兵力调整,想好了应对方案之时,邵阳城已再度成为洪家军的囊中之物,城头也再次飘扬起洪家军的大旗。
而且,这一次就算是他李济脑门上再长出一张大嘴,那个苦瓜脸洪天阔也绝不可能再拱手相让了。
非但如此,在洪家军大军师周密的安排下,对手将以邵阳为起点,打算从水陆两个方向向李家军的腹地发起猛攻。不动手就算了,既然出手,那就非要你命不可!
这日临近黄昏时分,我一手提着上下好几层的食盒,怀中抱着一坛美酒,迈步走进了老苗他们的寝帐。
老苗吃惊的望着我,连忙站起身来,十分局促地向我抱拳施礼:“刘统领,不知你大驾光临有何贵干?真有什么事儿让您的手下弟兄过来打声招呼,我随叫随到。”
我一脸轻松的笑着说:“我虽然不是你们弓弩营的统领,怎么说也同是咱南宫大营的弟兄。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们喝两杯,唠唠家常?再说了,我还真有事儿。
我已经提前打听过了,弓弩营中箭法最好的就数你老苗哥了!
这才自带了酒水,下酒菜,前来向你拜师学艺!
你老哥可千万别藏着掖着,最好把你的窍门儿能够倾囊相授。
也不怕你老哥笑话,我的骑射是最差劲的。当初因为这个在亲兵营中还被顶头上司踢过屁股。”
见我如此一说,那位苗大哥也不再那么紧张了,而是咧嘴笑道:“刘统领你过谦了吧?我南宫大营中谁人不晓,何人不知?你少年英才,武功卓绝。万军丛中取敌方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般!
至于射术,我哪有什么窍门啊?我连斗大的字都不识一个,就是埋头苦练多练呗,说我箭法好,射的准,所谓秘诀只有一条:无他,唯手熟尔!
我倒觉得:这世上所有的捷径和所谓秘诀都是用来唬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