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大哥,我可是真心诚意找你来拜师学艺的。你可不能这样三言两语就把我打发了呀!还有一件事儿得告诉你,我送了两坛子好酒贿赂你的上司,借你到我们营地里待一段时间,指导我本人和属下弟兄们的射术。
别人我管不着,我们自己要做骑兵营中箭法最好的一支队伍”。
对面的苗大哥露齿一笑,脸上的表情显得极为憨厚质朴。
“空口白牙我确实说不上来,等看了大人您和您手下那帮弟兄们的实际操演我倒是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你可真别难为我了,真没什么诀窍!只要瞄准目标,方向是对的,埋头苦练是唯一的诀窍!”。
“我不管这么多,反正历尽千辛万苦偷秦大哥的那两坛子酒你不能让我白送了!
已经和你们上司说好了,他明天一早会告知你,你到时候和我一起走就行了。现在你再找几个和你对脾气的伙计过来,我们一起喝酒吃菜,乐呵乐呵。”
大顺王朝的京城云台,在经历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战火洗礼之后,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真龙天子,那位喜欢种花养草的当今圣上在这场政变中竟然有惊无险的毫发无伤。
倒皇派领导人,陈司马鲁大夫在联手想干掉别人之前,先被别人干掉了。倒皇派从此作鸟兽散,失势之下,一个也没能跑掉,都被拎了回来做了刀下之鬼。最后一个被杀掉的倒皇派成员是西市一个常年在集市卖豆腐的小商贩。
都说田守仁高适等人心细如发,眼里不揉沙子。反正卖豆腐的那个小贩怎么就被划入了倒皇派的行列,又稀里糊涂掉了脑袋。外人不得而知。
大权在握,说你是你就是不是也是,说你不是你就不是也不是!反正普通老百姓像过节一样,高高兴兴地排队看了一场砍脑壳的表演,也就心满意足了。
原本还可以有更多的人头落地。以田守仁等为首的保皇派向圣上请示:将陈司马鲁大夫等贼首满门抄斩诛九族,但这位年轻的圣上心肠比较软,或者可以说缺乏魄力,竟然没有同意。只同意了诛杀其本人,适可而止。
“小安子,你过来。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要你说实话。”
那位被称作小安子的小太监抬头看了看那位年轻的当今圣上,只好低着头走到他面前,双膝跪倒在地。
圣上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一眼,淡淡开口道:“我心里很清楚,你是太后派到我身边的人。所以我肯定很多事情你心里都一清二楚,我只要你说实话,敢在我面前说假话是什么后果,你心里也应该很清楚。”
小安子诚惶诚恐地抬头望了皇上一眼,连忙趴在地上“咚咚咚”叩了三个响头。双目失神的盯着面前这位天子的两只大脚丫,开口说道:“回禀圣上,奴才是太后派来的不假,但在心里只有圣上您一个主子。而且从未做过对圣上不利的事情。
奴才心里也明镜儿似的:不论闹多大的别扭,太后与圣上毕竟是母子连心,我们这些当奴才的在中间瞎掺和,只能早早丢了自己的脑袋!”。
圣上微微点了点头:“算你个死奴才识相,不糊涂。其实,朕早就可以随时摘了你的脑袋,一是你小子机灵勤快,二是我一直在暗中观察你。就算将你赐死,太后也会派其他人到我的身边来观察监视。不如就留着你,看你有什么举动。
前一阵子因宫中大乱,即使生死攸关的时刻,我看你也没敢乱来,作出对寡人不利的举动。倒是有些小小的吃惊。以你的年龄城府,不应该藏有更深的心机。
我就问你一件事儿:当初丽妃被太后从我身边强行带走,最终太后是不是赏她三尺白绫,逼她悬梁自尽了?你们又将其尸身埋于何处?”。
说到这里,那位年轻的圣上双眼微微发红,粗大的喉结上下滚动,明显是强忍住了泪水。
小安子跪在地上愣了半天,又弯下腰去磕了个响头,才轻声答道:“不敢欺瞒主子,丽妃娘娘确实早已不在人世了!太后的旨意,无人敢违抗。
小人也知道,丽妃娘娘的尸体并未运出宫去,而是深夜里在宫里后山一个荒凉的土坡上就地埋了。”
圣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母后对我如何我都能容忍。而且我早就亲口告诉过她,这个皇帝我不想干了!把我废掉,另立新君都行。
可她不该生生逼死丽妃,她是无辜的。也是寡人在宫中最能说得上话,最疼我懂我的那个妙人儿!虽说宫中号称佳丽三千,但知我者,非丽妃莫属”。
小安子吞了口吐沫,微微抬起头安慰道:“事已至此,圣上还是保重龙体要紧。您是真命天子,一国之尊,想再找个丽妃那样的轻而易举。如今天下昌荣,国泰民安。奸臣已除,朝局已稳。圣上只要下道旨意,让各地送上适龄女子,供圣上随意挑选就是了!”。
这位年轻的圣上两眼空洞的望着远方,好似喃喃自语的说了一句:“这倒可以试试。”
苏大成光着膀子,暖暖的阳光之下,露出了一身腱子肉。
他的肩上扛了两个大包,别的人扛一个都累得呼哧呼哧的。
但苏大成一个肩头扛一个,仍步伐稳健,不喘不抖。
码头上干活的人都知道,这个苏大成饭量足力气大,那一身腱子肉可真不是白长的!
更难得的是,他还是个热心肠。别人求他帮忙,他从不吝惜自己的两把子力气。为人和善,从未有过仗着自己膀大腰圆欺负弱小。
他家里有四口人,除了父母,还有个年轻漂亮的妹妹。
他父亲原来也是码头上干苦力的。因为年纪大了,干不动了,才回了家。一家人生活的重担都压在了苏大成自己一个人的身上,好在他有的是力气!家中勉强维持温饱,还算过得去。
“大成,快回家吧!你家出事了,你爹被打了!”。一位匆匆赶到码头来的街坊老远就冲着苏大成的背影喊道。
苏大成二话不说,双肩一抖,将那两个大包扔在地上,转身就往家的方向跑去。
好在他家住的地方离这码头不是很远。当他大步流星的跑回来,还没跑到家门口,就听到那个破烂的院落中传出刺耳的斥骂和哭喊声。
“怎么回事?”苏大成冲进院中,先是抬头看了一眼躺倒在地的老父亲,见他的额头有一小股细细的鲜血流出,顿时怒火中烧。
他想也没想,伸出粗壮有力的臂膀,先是一把揪住了站在父亲面前的那个中年人的脖领子,右手铁拳紧握。
他的父亲看到自己的儿子回来了,似乎顿时心里也有了些底气。他深知儿子的脾气,急忙开口道:“先别动手,大成。护好你的妹妹,和他们好好讲理!”。
那个被他揪住脖领子的中年人抬头望了他一眼,见他又高又壮,却也毫不示弱:“放手!我们是官差,你不怕蹲大狱就动我一下试试!”。
苏大成虽然怒火中烧,但见自己的老父亲捂着额头,血水顺着手指缝往下流,但看上去至少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又听他那么说,只好先松开了手,退后半步,双眼喷火地盯着那人。
中年人见他松开了大手,后退了半步,自己心里也松了口气。因为他知道如果真的动起手来,自己只有吃亏的份儿!
“我说满大街贴的告示你们都不看吗?奉圣上御旨,全国选妃。
家中有适龄女子的主动去衙门报到,有专门的婆子挨个筛选。没选上的就可以回家了。能通过层层筛选的那就从此飞黄腾达,进京城当娘娘了!不想去也成,给衙门缴纳十两纹银就算过关。
我等奉命执行公务,这个老头不交人也不交银子,脾气还挺大,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只好抓他回去。”
躺在地上的老人声音洪亮的说道:“他们就是想讹点银子,大成你也知道,你妹妹已经许配过人家了。我上街也听读过书的人说了,那告示上面说了:已经许配过人家的年轻女子不用再去衙门了!他们就是欺负人!\"。
那个中年人伸长了脖子,不依不饶的回怼道:”许配了人家?那婆家的聘书和聘礼呢?空口无凭,我们只能抓人!而且这本来就是天大的好事,不知有多少年轻美貌的青楼女子都想积极参与,可惜她们不配!
你怎么就这么老糊涂呢?要么交钱要么交人,别耽误我们工夫!“。
苏大成从鼻孔中冷哼了一下,不客气的说道:”巧立名目,搜刮我们百姓的血汗钱是你们官府的惯用伎俩!我就不信位那挥金如土的万岁爷还差我们家这十两银子?
我妹妹也确实早已许配人家了,我爹没说谎。不交人也确实没钱缴!你们看着办吧,实在不行把我带走!\"。
听他敢这么说,那个差人瞪起了双眼,恶狠狠地拔出了腰间的钢刀。咬牙说道:“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当众辱骂诋毁官府,是想造反吗?那可太好了!我现在就可以把你当成反贼砍了你!回去还能领赏呢。”
苏大成咬着牙根儿紧握双拳,他看着对方咄咄逼人的架势,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某种极限,忍无可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