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一脸痛苦的样子，顾毅立马反应了过来：“他都告诉你了？”

　　陆西洲咬着牙，恨恨地看着他：“如果我早一点知道，我一定不会犹豫，早该在你假死之前就杀了你！”

　　“呵，杀了我？”

　　顾毅冷脸看着他，没有太多的情绪，让人有些琢磨不透：“这话应该我说，早知道当年就应该斩草除根，是我宽容了，才留着你一直在言深身边，结果你把他带坏了。”

　　说着，他看向顾言深，冷笑：“言深，看到了？你身边所谓的朋友，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来报复顾家的，你被人利用了，蠢货！”

　　随即，他昂了昂头：“这个世上，除了我没有人是真心真意对你好的，包括那个该死的女人。”

　　顾言深拿着枪的手不住地颤抖，他想要扣下扳机，可却又不想让顾毅死得那么轻松。

　　如果他就那么死了，岂不是证明了他是对的，他的人生就走进了他的圈套？

　　可是，他应该杀了他，然后再去陪黎晚。

　　正想着，陆西洲忽然看了看四周，问道：“顾言深，晚晚呢？”

　　此话一出，顾言深心猛地一颤，他又想起了她坠落的那一幕，顿时再次举起枪，死死地抵在顾毅的额头上。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把所有人都逼到这样的地步？为什么要那么唯我独尊？为什么要那样对待妈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晚晚？这个世上最应该死的是你！”

　　见顾言深猩红双眸咬牙切齿，已经完全丧失理智的样子，顾毅竟然有些满意地笑了。

　　“不把你逼成这样，你怎么知道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呢？”

　　顾毅眯着眸子：“言深，你别忘了，你是我儿子，身上是我的血，你拿什么摆脱我？”

　　拿什么摆脱？

　　是他的儿子……

　　难道他真的会变成和他一样的人？

　　也会变得这么恐怖么？

　　“四年前，你难道没有囚禁黎晚？你没有强制她留在你身边？她逃跑，你一次次地去抓回来，一次次让她无路可走……”

　　顾毅勾唇笑：“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

　　顾言深一怔，脑子里回想起小时候看到的情景。

　　妈妈头发凌乱，浑身是伤地跑出房间，却又被顾毅抓回去，他曾经透过门缝看到过妈妈绝望的眼神，还有那扇再次重重关上的房门。

　　甚至，他见过妈妈逼于无奈想要跳楼的场面……

　　跳楼……

　　他蓦地想起了四年前，他将黎晚关上岚院的场景。

　　她也曾……

　　见他好像想起了什么，顾毅继续说道：“言深，其实你甚至不如我，我起码从来没有带过别的女人回家，而你呢？居然眼睁睁地看着她坠楼……”

　　顾毅举起手指：“两次！言深，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坠楼两次是什么体会？第一次是你选择了放弃她，第二次你想弥补，但为时已晚，言深，你根本就不如我，你的挣扎是没有意义的。”

　　顾言深脸色发白，握着枪的手不住地颤抖，明明想要扣下扳机，可手指却仿佛不受控制一般怎么也无法扣下。

　　他还是成了他最讨厌的人么？

　　“你如果真的扣下了扳机，顾言深，你也就真的成了我，更何况……”

　　顾毅轻蔑地笑着：“你不敢。”

　　越是听着这样的话，顾言深似乎就越想要证明自己是可以做到的。

　　但就在他要扣下扳机的时候，陆西洲上前打歪了他的枪。

　　“不要听他的。”

　　‘砰。’

　　这一枪歪了，没打在顾毅的身上，而打在了一旁的墙面上，丑陋的墙洞看上去是那么的狰狞。

　　“你干什么？”

　　顾言深一把甩开陆西洲：“别插手。”

　　陆西洲吃痛：“想想晚晚，她不会想看到你这么做的。”

　　晚晚……

　　听到这两个字，顾言深怔了怔，眸色瞬间黯然下去，转而森冷地凝着他：“不要和我替她，她已经……”

　　陆西洲愣了一下，立马反应了过来：“你说什么？你不是答应过我会照顾好她的么？如果不是你说会安排好，我不会答应你的计划！”

　　“顾言深，你真是没用！”

　　说着，陆西洲抢过他手里的枪，对准了他：“害死晚晚的人是你！我现在就杀了你，让你去给她陪葬。”

　　说着便打开了保险，准备扣下扳机。

　　顾毅站在一旁看着，像是在看一场笑话一般，完全没有把两人当回事。

　　见他完全没有要阻止的意思，陆西洲忍不住嘲笑道：“顾毅，你还真是冷血啊，刚刚说了那么多，结果到头来，看到儿子要死了，还是这么不为所动。”

　　顾毅睨了他一眼：“因为我很清楚，你不会动手。”

　　“你别那么自信。”

　　陆西洲冷笑：“你们两父子，我都恨，一个害死了我的母亲，一个害死了我爱的女人，不杀了你们两个，怎么对得起她们？”

　　听到这话，顾言深双眸微变。

　　陆西洲的母亲和顾毅有什么关系？

　　一瞬间，许多被尘封的记忆再次被打开。

　　“放我走！你就算囚禁我一辈子，我也不会爱上你的！”

　　“你这样对待你的兄弟？你简直就是个人渣！”

　　“你把小洲怎么样了？你别动他，他还只是个孩子！”

　　“……”

　　顾言深感觉到头刺痛无比，让他有些呼吸不过来。

　　痛苦，绝望，无助的情绪包裹着他，让他的理性一点点被吞噬。

　　真相似乎已经近在咫尺，可这样的真相，他承受不了，也不愿意承受。

　　忽然，顾言深抢过陆西洲手里的枪，对准了陆西洲。

　　“够了！”

　　陆西洲一怔，一脸错愕地看向他：“你干什么？”

　　顾言深猩红着双眸，眼底藏着一抹察觉不到的泪：“够了！我受够了！”

　　说着，他又将枪口对准了顾毅：“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耻！怎么可以！你真该死！”

　　顾毅也是有些吃惊，但依旧保持着平淡，并没有什么反应。

　　下一秒，顾言深却猛地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黎晚已经死了，他亏欠她的，根本无法偿还。

　　至于陆家和陆西洲……

　　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补偿，怎么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