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一切的开始
如果要讲少女的故事,就难以避免讲到【记录】本身。
而讲到【记录】,便又无可避免的涉及【秩序】。
【秩序】有着十二位使徒。
作为【秩序】的代行,十二位使徒自现界的概念诞生之初便已存在。
清露的代行行在大地,甘霖降临于贫苦之地。
杀伐的代行走过人间,刀兵兴起于部族之间。
最后,记录的代行高居于天,世间种种皆留刻于祂的笔墨之间。
除此之外,审判恒定律动巡狩……各方代行各司其道,都以自己的方式影响着现界的发展。
这便是现界最初的【秩序】。
直到六十九年前。
一场理念的争论一位使徒的背叛,而这一切的代价,便是界壁之上的一处缺口。
失乐园。
这是现界对此称呼。
封锁的世界出现了缺口,象牙塔被打破,【秩序】的子民将不得不面对陌生的文明。
当两个陌生的文明相撞,战争是唯一的结局。
现界将其称其为
限界战争。
这是一场针对【秩序】的战争,由【纷争】发起,【堕落】在之后加入。
从未接触过超凡力量的现界在面对【纷争】的伟力时,本应节节败退。
但【秩序】封锁了其子民接触超凡的权利,却也为他们带来了另一项优势。
于既定的规则中,对于规则的极致利用。
从枪械火炮导弹,一直到到战甲力场天谴武器,在战争中,现界将科技与来自于虚界的知识结合,岌岌可危的战线逐渐稳固。
但这却并未能够为战争画上休止符。
战争是【纷争】的食粮,【纷争】的猎犬们从来不畏惧战争。
但现界不同,长久的战争消耗着现界的底蕴,正逐渐将其拖入崩溃的深渊。
更何况现界的势力并非铁板一块,他们相互掣肘,都希望借助这场战争为自己谋取更大的利益。
必须重新将现界统一为一个整体。
某位使徒提出了这一想法。
于是,祂们走出幕后,与现界的首脑们展开了一场决定现界命运的谈判。
这并非是一场对等的博弈。
现界是使徒底线,祂们无路可退,但对于现界的势力来讲,只要还能存在,他们并不介意自身究竟属于【纷争】还是【秩序】。
最终便是使徒的让步。
这放在【秩序】之外的任何地方,都是极其荒诞的结局。
但秩序使徒必须服从于【秩序】。
于是契约签订。
使徒的目的达成了,现界诸方将重组为一个完整的势力,其名为恒动天穹。
作为代价,十二个分属不同又相互节制的部门取代了他们的职责。
而在战争结束后,十位使徒将会以驻扎虚界的名义离开现界,若非决议会九成议员同意,终身不得重返现界。
除去早已作为叛徒逃离的那位,唯一被允许留于现界的,便是被冠以【记录】之名的司书。
……
“他们需要一位使徒坐镇现界,却又不希望这位使徒太过强大,实力与常人无异的司书自然就是最佳的选择。但即便是这样,也没人会对这位使徒缺乏防备,所以司书即便身处现界,却依然受到诸多约束。”
简轻轻讲道:“之后就是关于我的故事,你应该从日记里看过,旧的秩序太过冗杂,需要清理,无论是出于秩序使徒现界亦或是个人的角度,我都没有不对他们出手的理由。”
“这就是一切的开始。”
秩序使徒受到限制无法出手,所以司书需要一柄能够斩断旧秩序的利刃。
也恰好是此刻,【命运】的预言出现。
“所以这就是你的答案?”宋暮看向简:“一个容纳【偏执】的工具?”
没人会喜欢作为工具而诞生的命运。
他也一样。
“如果是以司书的身份,我的回答是是的。”
简未曾隐瞒,点头承认:“从安城到威尔斯特,很多次,我一直都试图将你引导至【偏执】的深渊中。”
这番话就像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的语气逐渐变得微弱:“你应该憎恨我。”
说出这些,简原本湛蓝的瞳孔里闪烁着黯淡的光芒。
就像是被迷雾所笼罩的湖面。
莫名的,看见这双眼睛,宋暮感受到了一丝心痛。
毫无来由。
这是种很奇怪的情绪。
他本该愤怒,面对一切的始作俑者,他有愤怒的权力。
可又为什么会是心痛?
宋暮不愿意细究这个问题,于是用提问代替了思考:“那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等我?”
“或许是愧疚吧。”
简的目光转向空荡荡的航站楼,她的眼神有些失焦:“【记录】对于理性思考具有丰富的经验,但在感性层面……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这种情绪。”
以她的位格,如果真能狠下心来,即便宋暮借助【荒诞】的帮助躲过了既定的命运,她也依旧有办法让【偏执】再次降临。
计划本应如此。
“因为愧疚,我改变了计划。”
话语很轻,但却清晰地传入了宋暮的耳中。
宋暮几乎瞬间就想到了某种可能,一种荒谬的惊愕感涌入心头。
“你说什么”
他张嘴,就想要发问。
但简的话语打断了他的询问。
“与司书不同,名为简的意志希望将你摘出计划之内。”
“所以,我需要在计划中找到一个能够替代【偏执】的存在。”
简这一次却没有给宋暮再次提问的机会:“【欺骗】,作为堕落使徒,他有动机,有实力,是最合适的人选。”
“所以我利用使徒的权限,人为让界壁产生了一瞬的破绽。”
“而和预料中的一样,【欺骗】把握住了这个破绽,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现界,在【欺骗】权柄的遮掩下,没有人注意到,恒动天穹多出了一位发言人。”
“之后的事情就如你见证的那般,我完成了自己的计划,而仅仅……只需要一点小小的代价。”
淘汰赛的赛场之上,背弃贯穿了司书的胸膛。
司书成功改变了自己的计划,将宋暮从这场计划中摘了出去,代价仅仅只是【记录】的又一次沉眠。
“你希望让【欺骗】代替【偏执】在计划中的位置?”
宋暮紧紧盯住了简的双眸。
散发黑气的匕首贯穿了少女的胸膛,赛场上的那一幕难以扼制的在他脑海中一次次浮现。
这一刻,那份心痛犹如海啸般膨胀散开。
“为什么?”
“因为秩序使徒无法对现界的高层出手,我需要一份外力来打破这场僵局,而【欺骗】符合……”
“这我知道,我问的是你为什么选择被祂杀死!”
宋暮打断了简的话语,他的双手紧握,眼中微微泛红。
他始终不愿意承认自己对于简拥有来自血缘上的情感。
但此刻的冲击让他再也无心顾及这份矜持。
“因为只有杀死我,【欺骗】才会失去顾忌,也只有我的死亡,决议会才会考虑召回新的使徒应对由【欺骗】带来的风险。”
简露出了自嘲的笑容:“所以我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