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安讲得口干舌燥，端起茶杯猛地灌下一口。
终于将自己呕心沥血研究出的内燃机，从原理到构造，从优势到缺陷。
事无巨细地向朱允熥解释了一遍。
“陛下，臣的研究思路就是这样，只是……还有很多难题，现在无法攻克。”
阮安拱手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忐忑，一丝期待。
朱允熥听完阮安的讲述，脸上露出一丝赞赏之色。
他轻轻抚掌，说道：“妙啊！真是妙不可言！你的内燃机，构思巧妙，若是真能造出来，必是我大明千秋万代之功！”
阮安心头一松，连忙说道：“陛下过誉了，草民愧不敢当！”
“这内燃机还只是草民的一点拙思。”
“能否真正造福大明，还需要陛下的支持和鼓励。”
朱允熥起身走到窗边，背着手望着远处的宫殿，缓缓说道：“只是，这内燃机虽好，却有一个致命的问题啊……”
“还请陛下明示！”
阮安心头一紧，难道陛下也发现了自己苦苦思索却不得其解的难题？
朱允熥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阮安，问道：“你可知，这内燃机要如何才能真正应用于实际？”
阮安略作沉思，答道：“回禀陛下，这内燃机若要真正应用于实际，还需要克服许多难关。”
“比如材料的选择加工的精度燃料的供应等等。”
“不错。”
朱允熥点点头，“你说的这些都是问题，但其中最关键的，还是燃料的问题。”
“燃料？”
阮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陛下所说的，正是自己一直苦恼不已的问题。
“正是。”
朱允熥沉声道，“你说的那些苔藓炭粉松脂，虽然都能燃烧，但毕竟产量有限。”
“如何能满足这内燃机的大规模应用？”
阮安长叹一声，无奈地说道：“陛下明鉴，草民也曾为此苦恼不已。”
“徐学士等人也曾指出过这个问题，只是……目前尚无解决之法。”
“不，办法是有的。”
朱允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阮安顿时眼前一亮，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连忙问道：“还请陛下指点迷津！”
朱允熥负手而立，缓缓说道：“苔藓炭粉松脂，说到底，都是植物，产量自然有限。”
“若想大规模应用，还得从矿物着手。”
阮安思索片刻，问道：“陛下的意思是……”
朱允熥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可曾想过，用其他的矿物来作为燃料？”
阮安皱起眉头，沉思片刻，说道：“草民也曾尝试过用煤炭，只是燃烧起来浓烟滚滚，且火力不足，实在难以驱动内燃机。”
“非也非也，朕说的不是煤炭。”
朱允熥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精光，“你可知，西域龟兹有一种奇物，名曰石油？”
“石油？”
阮安口中重复着这个词，眉头微蹙，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臣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哦？”
朱允熥来了兴趣，问道，“说来听听，你在哪里听过？”
阮安虽然出生于安南，但是打小便对汉文化感兴趣，读过很多书。
他脑子里急速思索，终于想起来，说道：“汉书和后汉书都有记载，县南有山石出泉水……如凝膏，燃之极明，不可食，县人谓之石漆……”
“宋人的武经总要记载了一种用于打仗的猛火油，于踏空板内放猛火油，中人皆糜烂，水不能灭，若水战，则可烧浮桥战舰……”
“大概就记得这些，再多的，臣也记不太清了，总之，似乎是一种可以燃烧的液体……”
“不粗，就是可以燃烧！”
朱允熥接过话茬，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此物产于沙漠戈壁之中，状如黑油，燃之极旺，远胜煤炭数倍！”
“竟有此事？”
阮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他从未想过，这世上竟还真的有如此神奇之物！
“敢问陛下，我大明可有石油？能否让臣见一见？”
朱允熥摇了摇头，耐心地解释道：“朕也没见过，只是偶然听闻西域商人说起，西域龟兹一带，有一种从地下冒出的黑色液体，据说火焰比寻常的油灯要旺盛数倍！”
“若能亲眼见一见，便好了……”
阮安心里痒痒的，对这种名为“石油”的神奇之物充满了好奇。
“不知陛下可否详细说说，这石油究竟有何妙用？”
“朕听闻，这石油不仅可以照明，还能入药治病，甚至有人用它来炼制丹药，十分神奇。”
朱允熥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最让朕感兴趣的是，这石油的燃烧能力远超煤炭。”
“若是能将此物作为内燃机的燃料……”
说到这里，朱允熥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阮安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陛下的意思是……”
阮安心头一震，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若是用石油作为燃料，那内燃机……”
“没错！”
朱允熥接过话茬，语气中充满了期待，“若是真如传闻所说，那这内燃机，岂不是真的可以成为现实？”
“陛下，臣这就回去翻阅古籍，必然能查出一二来。”
阮安说完后，就向朱允熥告辞。
回到家中，阮安心绪难平，立刻一头扎进了书房。
翻箱倒柜，寻找着有关“石油”的记载。
他迫切地想要验证陛下的说法，想要知道这种名为“石油”的神奇之物。
是否真的如陛下所说的那般神奇。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些古籍中，找到了蛛丝马迹。
“石脂水，出北庭西二百里，土人煎之，以燃灯，其光甚盛……”
这段文字，赫然记载着一种名为“石脂水”的物质。
此物产于西域，可以燃烧照明，其光远胜寻常灯油！
“石脂水……”
阮安喃喃自语，心中隐隐觉得，这“石脂水”很可能就是陛下所说的“石油”。
他强忍着心中的激动，继续往下看去。
只见书中还记载了“石脂水”的诸多用途。
书中记载，高奴县出脂水，即此也。生于水际，沙石与泉水相杂，惘惘而出。土人以雉尾挹之，乃采入缶中。颇似淳漆，燃之如麻；但烟甚浓，所沾幄幕皆黑。予疑其烟可用，试扫其煤以为墨，黑光如漆，松墨不及也。此物后必大行于世，生于地中无穷……
“难道，这就是陛下所说的石油？”
阮安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继续翻阅着手中的古籍，以及其他一些相关的书籍，越看越是心惊。
从书中的记录来看，这石油似乎正是自己苦苦寻找的。
能够驱动内燃机的完美燃料！
想到这里，阮安按捺住激动的心情。
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一天。
仔仔细细地将古籍中关于石脂水的记载整理成册。
这才匆匆进宫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