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帐之中，铺着柔软的波斯地毯。
马哈麻一身华丽的丝绸长袍，端坐在铺着虎皮的座椅上。
阮安不卑不亢地站在帐中，等待着马哈麻开口。
“阮使君，您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开个价吧。”
“多少匹战马，您才肯将那些会喷火的宝贝疙瘩，卖给本汗一些？”
马哈麻用手摸了摸自己油光锃亮的胡须。
一双眼睛却紧紧地盯着阮安，生怕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阮安微微一笑，“既然您开了口，那本使就直说了，两百匹战马，换一门火炮。”
“另外，一匹战马，换两发炮弹，您看如何？”
“什么？两百匹战马换一门？”
马哈麻身旁，那名满脸络腮胡子的将领猛地站了起来。
瞪大了眼睛，“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阮使君，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阮安不慌不忙地端起桌上的茶盏，慢条斯理地说道：“将军稍安勿躁，这价格可是我朝陛下亲自定下的，本使也只是奉命行事。”
“再说了，将军难道觉得，我大明的火炮，还比不上区区两百匹战马吗？”
“你……”
那将领还待再说，却被马哈麻抬手制止了。
马哈麻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对阮安说道：“阮使君，您也知道，我东察合台虽然盛产良马。”
“但两百匹战马，那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更何况，还要搭上一匹战马换两发炮弹，这价格，是不是……”
阮安放下茶盏，语气平淡地说道，“您也知道，如今帖木儿大军压境，贵国危在旦夕。”
“若不是看在两国交好的情分上，我大明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雪中送炭呢？”
“这……”
马哈麻顿时语塞。
他知道阮安说的没错。
现在帖木儿大军步步紧逼，他们东察合台节节败退。
如果没有强援，恐怕真的要亡国灭种了。
“大汗。”
阮安见马哈麻犹豫不决，又加了一把火，“本使也知道，这价格是贵了些。”
“但您也知道，如今我大明国内也并不太平，这火炮炮弹，都是军中急需的物资。”
“若是低于这个价格，本使实在无法向朝廷交代啊！”
阮安这番话软硬兼施，说得马哈麻心乱如麻。
他当然知道火炮的厉害，若是能得到大明的火炮支援。
说不定真的能够击退帖木儿的进攻。
可是，两百匹战马换一门火炮，这价格也实在是太离谱了！
但阮安始终咬死了两百匹战马一门火炮的价格不松口。
马哈麻心腹大臣，哈赤小心翼翼地建议道，“大汗，要不……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
马哈麻没好气地说道，“这阮安摆明了就是坐地起价，油盐不进。”
“除了答应他的条件，我们还能怎么办？”
“大汗！”
阮安突然开口说道，“其实，除了战马之外，本使还有一样东西可以用来交换火炮。”
“哦？是什么东西？”马哈麻顿时来了精神。
“石油。”
阮安淡淡地说道。
“石……油？”
马哈麻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龟兹那边产的一种黑色的油脂。”
阮安解释道，“这种油脂虽然不能吃，但却可以燃烧，而且火力十分旺盛。”
“对于我大明百姓过冬，有着极大的帮助。”
马哈麻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叫做“石油”的东西。
他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几位心腹大臣。
想看看他们是否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大汗，这石油，除了烧火做饭，好像也没什么别的用处啊？”
麻牧疑惑地说道，“这明国人，要这玩意儿干什么？”
“是啊。”
哈赤也附和道，“这石油虽然产量丰富，但在我东察合台，也不过是些寻常之物。”
“怎么到了明国人手里，就成了宝贝了呢？”
马哈麻沉吟了片刻，心中暗暗思量。
这明国人远隔万里来到西域。
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要这些在我们看来一文不值的东西。
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阴谋！
“大汗。”
阮安似乎看出了马哈麻的疑虑，笑着说道，“您放心，西北边陲苦寒，我大明要这石油，不过就是充当燃料，您就不用操心了。”
马哈麻盯着阮安看了半天。
见他始终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更加没底了。
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几位心腹大臣，用眼神询问他们的意见。
几位大臣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安。
哈赤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压低声音，试探性地问道：“大汗，这石油，我们真的要换给明国人吗？”
马哈麻面色凝重，来回踱着步，没有说话。
“大汗！”
哈赤顿了顿，继续说道，“这石油在我们察合台虽然常见，但明国人特意索要，会不会这其中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马哈麻停下了脚步，眉头紧锁，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眼下除了答应明国人的条件，他们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大汗！”
麻牧犹豫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说道，“要不……咱们就答应他？”
马哈麻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你的意思是，同意用石油来换取火炮？”
“反正那东西，地底下多的是，白白往外冒，也没什么用处。”
麻牧说道，“如果能用它来换取大明的火炮，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哈赤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是啊，大汗，与其冒着得罪明朝的风险，不如就答应他们吧。”
马哈麻想了想，觉得他们说得也有道理。
再说了，现在除了答应明国人的条件。
他们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想到这里，马哈麻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抬起头，看着阮安，一字一句地说道：“好，阮使君，我答应你的条件，就用石油，来换取你们的火炮！”
“大汗英明！”
阮安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数日后，东察合台汗国与大明使团签订了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