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书记听了柳维嘉的提议，和刘行长去省里时带上了云鹏。

　　刘行长提议先去省农行探探风，看省行明年的贷款规模增加没有。他知道农业银行不仅是业务银行，而且是政策银行。单就金融业务讲，就是吸储放贷，根据地方的储蓄金额，将定期的存款放贷，挣利息差。而就政策方面讲，国家会投入资金，对某些农业环节进行扶植，诸如改土造田兴修水利造林防沙发展畜牧业推广机械化等等。他把这方面的资金注入寄希理于普及大寨县运动上了。

　　银行系统是央企，国家设农工建交四大商业银行，每大行都是垂直管理的，农行就分国家农业总行各省农业支行地区农业分行各县农行营业部等四级机构。做为县级农行的所谓行长，在系统内只是个营业部而已，象六建系统似的，施工队对外也称六建公司，是一种提升系统名声的姿态。

　　刘行长在系统内的行政级别是科级，省行的行长是厅级，他是见不到行长的，能找到各业务部门的处级部长就算有面子了。普及大寨县以来，全省定了10个首批创建县，才使他能见到各部的部长了，否则，见到副部长就算有面子了。

　　他到省城便住进了春谊宾馆，他之所以选了这里，一是这是一个老牌的宾馆，能接待外宾，里面有西餐厅，在这里请客倍有面子；二是他要单请几??部门的部长，如果在系统招待所，容易撞见其他部长造成尴尬；三是被请人一听来这里便知道能吃到西餐，都愿意来；四是想让石书记看到他的实力，以后能对他客气点。

　　石书记想反正是他花钱，不住白不住，请我们厅长时也能壮壮自己的面子，便随他去了。一住下，他趁刘行长和司机去接客人时，给云鹏普及了一堂吃西餐的课。云鹏装出了认真听的模样，心说，我不会给你丟脸的。

　　刘行长接来的贵客是信贷部长，虽然他也是县处级，但是对石书记仍展现了盛气凌人的架式，用财大气粗去形容他一点不过。

　　席间，他给石书记上了一堂金融课。他说：“中国的金融和资本主义国家的金融不一样，他们的资本是个人的，我们的资本是人民的，没有人民的储蓄就没有我们的金融业。咱们全省的储蓄在全国是靠前的，别的行我不知道，仅农行的储蓄就有10个亿，但是，零储的占了60%，只有4个亿能贷出去，咱们有30个县，平均一个县才1300万，你们县是人口大县耕地面积大县粮产大县创建大寨县的先行县，我们给了2000万的额度，这可超过了你们县的定储蓄额了，你们该满足了。你知道那1800万是哪来的吗？是你们涉农部门挣来的。你们农机部门水利部门林业部门畜牧部门粮食部门生产资料部门的年流水额达到了000多万，能让我们周转开。”

　　“既然有8000万的流水额，你再给我们增加2000万贷款额度呗！我们明年仅粮食产值能达到1亿3500万元，还你的贷款富富有余。”石书记开门见山地说。

　　信贷部长哈哈大笑道：“我还得继续给你们普及金融知识，你们产值再大和我无关，我要看的是你们农户的储蓄款，因为那是标志你们农户贫富程序的数据，你产值再高，农民没有富裕钱，你拿什么还贷啊？”

　　“那你敢用2000万去冒1200万的险，就不怕损失800万吗？”云鹏忍不住说话了。

　　“这位小老弟提的问题很尖锐，但是，我先告诉你，我不怕！因为你们有国营企事业单位的流水额，他们身后有国家这棵大树靠着，而公社和生产队是自负盈亏的集体单位，一旦遇到天灾，那1亿3500万的产值会子虚乌有，到那时，我们不是损失800万了，而是2000万了。这里的业务技巧不是一顿饭能说清楚的。”

　　“你们也是靠利息差过日子的，多贷不是多得吗？既然有10个亿的储蓄额，又有那些有靠山企事业单位的流水额，你们何乐而不为呢？要是我当行长，就把那10个亿贷出去6个亿，起码贷出去5个亿，才能挣到利息差，你们是倒四六，恐怕日子也不富余吧！”石书记更加尖锐地说。

　　“这就是业务官员和行政官员的差别，我们求的是稳，你们是想富贵险中求，道不同，不与为谋。”信贷部长把谈话封口了。

　　第一场西餐白花钱了，宴会不欢而散。但是，刘方行没有气馁，说道：“请他只是探探风，他提供了一个信息，企事业单位贷款有希望，晚上我请储蓄部部长。”

　　储蓄部部长和信贷部部长是两个性格的人，没有架子，当听说石书记原来是农业厅办公室主任后，很是热情。

　　他说：“我们的大储户原来都是农业厅的，现在虽然水利厅林业厅都分出去了，但是畜牧局和农机局还归你们管。我有一个信息，普及大寨县中有一个农业机械化指标，在南方推广不利，国家把东北平原和华北平原当做了重点，农机部门得到了不少扶持资金，但是，农机系统大多数在工行开户，因为他们所对的厂家都是在工行开户的，你要是给我把他们争取来，他们进多少流水，我可以给你们按80%贷款。”

　　云鹏一听，借口上厕所去给县农机局长打了电话，得知他们的开户行就在工行，因为他的计划中有2400万的购买农机款，80%是1920万，只差80万。他心中大喜，回到桌上。

　　石书记也想到了这2400万，但他想的更大，如果农业厅长能下令，让全农机系统都到农行开户，那就不是贷2000万的问题了，再多贷3000万投到工业上，他的农工贸并头齐进的強县思路就能启动了。

　　为此，当云鹏回来跟他耳语时，他没有亢奋，只说了句“知道了”，然后跟储蓄部长说：“我要是把全省农机系统的账户都移到农行，你能给我们县贷多少款？”

　　储蓄部长说：“你们一个县能用多少？这又不是拨款，是要还本加利的。老兄要是能办成此事，你要多少我给你贷多少。”

　　“那你听信吧！我会让你满意的！你放心，我不会狮子大张口的，你准备5000万吧！”

　　石书记的话把云鹏和刘行长都惊呆了，储蓄部长却和石书记碰杯说：“小意思，只要你有贷款计划书就行，刘行长会帮你做的，我静侯佳音！”